第4章 来者何人

董筠点头称是。

        徐衡过了一息，伸手摸她脉门，果然毫无内力，他不说什么话，却突然出掌，直击董筠面门。

        董筠没料到他会突然发难，下意识地出手格挡，你来我往间，堪堪十招，董筠就被徐衡，以单手搂在怀里的姿势给制住。

        董筠恼了，扭头看他怒道：“你要做甚？快放开！”

        徐衡微微笑道：“你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我就放开你。”

        董筠别过头去不理他，心里却在快速盘算，徐衡到底是想怎样。

        哪知这个徐衡另一只胳膊也搂了上来，他晃了晃怀里的人，说：“以前的事，过去就过去了。我看你那个什么师父也不是什么好人，哪有这样收徒弟的，别人自己都练成了，他到头来假惺惺的要收徒弟。你是不是也不怎么看的上他？照我说，你就不要回去了，若要学武，我们君山剑派可是大派，有不少上乘的心法秘籍，蓬莱剑法，更是名震武林。以后你就跟我学，我一定倾囊相授。”

        董筠摸不准他是有所怀疑却装傻卖乖，还是真的就自己说什么他就全然信什么，但那件事她不问清楚，心里实在过不去，就说：“那，我的内力，都到你身上了吗？”

        “这个，还真没有。你也来摸摸我的脉。”

        董筠不跟他客气，叫他把胳膊伸过来，便去切他脉，右手切完切左手，又去探他心脉，末了，懊恼地看着徐衡说：“你真可恶，我哪能探出来。”

        徐衡说：“我内力深厚，你没摸出来？”

        “你这一身内力，我那师父也是及不上的。怪道都说你天纵英才。我的那些，到你身上，便如小河汇入大河，到底有没有，有多少，只看大河哪里看的出来。”

        “真的没有，你之前也说是听说的，说不得只是谣言。”

        董筠气苦。

        徐衡见她毫无告知姓名的意思，只得自己说道：“总是你呀唉呀的喊，多别扭。是不是你的名字不太好听？你要是不说，我就给你取个名字怎样？嗯，叫什么好呢？啊，叫徐宝儿好不好？”

        “你在说什么？”

        “叫我取名字，可不得跟我姓。你是我要娶的人，对我来说，如珠如宝，可不就是我徐衡的宝贝。”

        董筠被他说的臊的慌，气恼道：“登徒子！”

        “那到底告不告诉我？不然我就一直叫你宝儿，宝儿……”

        “好了，我说。我姓董，叫小竹，竹子的竹。”

        徐衡笑盈盈的，站起身来，对着董筠作揖道：“董姑娘，徐衡有礼了。”

        “时候不早了，你快走吧。”

        “我自然要走，可是明天怎么办？你跟我们一块去吧。我下午已经去给你定了几套新衣裳，还定了胭脂水粉，珠宝首饰，明早都能送到。”

        董筠说：“许是失了内力，我一直提不起劲，总是恹恹的。”

        “是我对不住你。不过话说回来，所谓不破不立，你不用耗在那等邪功上，也算好事，以后我教你。”

        “我现在重头练起，得过多少年才能打过你。”

        “那你这志向可不小。不过也不一定，我们君山第三代掌门，三十岁弃文学武，此前毫无根底，靠着勤学苦练，五年略有小成，十年成派中第一人，后来继任掌门，在武林之后也颇有威名。我看，你的资质，不用十年，必有大成。我明天安置一辆舒适的马车，你呢，连路都不用走几步，如何？”

        “好了，我知道了，你快走吧。”

        第二日，徐衡没来，却是李冬冬在外敲门：“董姐姐，我是冬冬，你快开门，大师兄给你买了好些衣服首饰，你快看看。”

        董筠打开门，便见到李冬冬两只大眼睛晶晶地看着自己，她倒不客气，见着董筠，两手就上前抱住她左胳膊，轻快地说：“董姐姐，你今日好些了吗？一会店家送早饭来，我让他们炖了银耳燕窝粥，还有四色素馅小包子，又叫他们炒了几个小菜，我早间先尝了尝，味道还不错。呀，董姐姐，咱们快看看大师兄买的衣裳吧，送货的的伙计在外面，东西太多了，我拿不了，咱们让他们送进来？”

        董筠有些不太适用李冬冬的热情，赶紧应是，希望李冬冬可以把手臂拿走。

        哪知李冬冬并不撒手，只对着外面说：“你们进来吧。”

        一个中年妇人带着三个穿灰色长衫的人鱼贯进来，后面三人一人抱着一个红木箱子进了门，他们把箱子轻轻放在地上，对着董筠和李冬冬行了礼，领头妇人说：“姑娘们安。小人几个是天香斋的，奉掌柜的命，给姑娘们送东西。这两个大箱子里，都是衣裳，这个小箱子里，是一应金银首饰，胭脂水粉，这锦囊里是箱子的钥匙，姑娘看是否要先都看看？”

        李冬冬接过锦囊，说：“多谢几位，只是我们一会赶着出门，你们先回去吧，若有不妥，自会告知你们掌柜的。”

        那妇人回道：“那小人几个先告退，不耽误姑娘们。”

        待那几个人都走了，李冬冬去把门反锁上，笑着对董筠说：“董姐姐，我们快看看吧。”

        董筠看着她那迫不及待地样子，心里有些好笑，边说：“那劳烦你了。”

        李冬冬迅速把箱子都打开，一件衣裳一件衣裳地看，一件首饰一件首饰地瞧，都看完了，对着董筠说“董姐姐，我不得不承认，大师兄的眼光是真好呀。他选的这些，穿戴在你身上，肯定都好看的紧。”

        董筠倒是不这么认为：“这些都是好的，就是，就是有些艳丽了，我怕是不行。”

        “董姐姐，像咱们这样年轻漂亮的小姑娘，自然是要打扮的漂漂亮亮。好看的衣裳，漂亮的首饰，不趁现在可劲地穿戴，难道要等七老八十呀，那时人家不骂老妖婆才怪。”

        “我，我一心只想学好武艺，在这些上面，没有，怎么说呢，没有专研过。”

        “这样啊。董姐姐，咱们又不是姑子。咱们不认识也就罢了，既然你认识了我李冬冬，那我可不能任由你再荒废自己的好容貌了。让美人更美，倒贴银子我也干。来来来，董姐姐，快试试，大师兄带我哥哥出去了，说是过一个时辰回来接咱们，你长得这样好看，我定要把你装扮的艳压群芳，让那些觊觎我大师兄的莺莺燕燕，知难而退。”

        董筠见她如此热情，不好再拒绝，便顺着她穿戴打扮起来。只听见李冬冬絮絮叨叨地说：“这石榴红的裙子真好看，可惜是别人家办喜事，穿这个怕是喧宾夺主，长孙家的几个丫头要不高兴了。这个鹅黄色的襦裙也好看，可是昨天就穿的鹅黄的，今天断然不能再穿了，不然人家以为咱们没换衣服呢。呀，这个好，姐姐你来试试这件海棠红的，你长得白玉似的，穿这个，定然好。那些皮子黄的、黑的人，一辈子也不敢穿。咱们习武的，风吹日晒，像咱俩这样这么白的，可不多见。不过我看姐姐比我还要白上许多，姐姐有什么秘诀，告诉告诉我呗。”

        董筠边试衣服边说：“哪有什么秘诀，我不怎么看重这个。”

        “那姐姐是天生的了？真是惹人眼红。家里有位师姑就是天生的越晒越白，她那个脸啊，太阳底下晒，红扑扑的，显得嫩的很。哪像我，为了好看，三不五时的用牛乳洗脸，蛋清敷脸，可费银子了。我还得偷偷的，爹娘知道，要说我糟蹋粮食，要打我。其实，我就是把天天吃的牛乳鸡蛋换个用法，人家都吃到肚子里，我是用在脸上嘛。”

        李冬冬一阵罗里吧嗦，董筠已经换好衣服，照镜子一看，果然光彩照人。李冬冬又拿出一套珍珠赤金的头面，把董筠按在梳妆台前，认真给她梳头。

        董筠在这种事上，是真的不在行。虽然曾经当功课学过，一则那时小，学的记不清了，二则，她一直觉得女人漂亮，是祸事，一直疏于装扮，想要叫自己看上去普通一些。哪知她平日除了白就是黑就是灰的穿衣服，头上常年就一根木头簪子，涂脂抹粉什么的，她是沾也不沾，过的真是像老尼姑一样，还是能叫人盯上，或许，她踏入山门那天，就已经被盯上了。

        “姐姐，等吃了早饭，我再给你画眉上胭脂吧。”

        思索间，李冬冬已经替她把头梳好了。董筠自然应好，又谢过李冬冬。

        伙计端来早饭，董筠看去，全是素菜，便用了起来。

        李冬冬见她吃饭挺斯文，较之许多世家女，都要姿态优雅一些，心下疑云又多了一朵。这般样貌，这般姿态，这般怎么问都不露口风，也不知到底是什么人。昨天大师兄转述的那些事，听起来她的命是挺苦的，但是也离奇，就冲着她不肯知会师承何人何派，这里就有事。偏又发生那样的事，人家不说，他们又不好问，大师兄还说要娶她，连婚书都给了。她一听这个事，当即就发了火，问他是不是色令智昏。大师兄不承认，只说他一个男子要负责，谁也没让他不负责呀，她跟哥哥只是觉得这事蹊跷，要先探个明白再做打算。

        唉，她多想大声地问问面前这个人，你到底是谁呀！这般弯弯绕绕地，可憋死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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