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泽山咸

风禾放出一道灵气，那是一种特殊的记号，但足够洛端旭看得清楚。

        洛北城中，天吉内乱，西可汗本想让东天吉的人卖命送死，没想到却是被其害了性命，东天吉人趁乱吸纳了西天吉的兵马，东天吉可汗一举统一东西两部，自称为天吉汗。

        天吉大汗认为，怀瑜帝身在洛城郡，决定与洛城郡联盟。

        这一切都过于顺利。风禾绝不敢信。但刚刚坐在桌岸边，想要提笔算卦的风禾，小腹一阵剧痛，热流从里到外滚滚而落。

        风禾攥着笔，整个人有些发懵。

        “风禾？”姬怀瑜放下玄香，他察觉出了风禾的异样。

        “我……我，有些腹痛。还是不算了。”风禾起身，想要离开摘星楼。却不料姬怀瑜直接将她拦腰抱上了床。

        “是三年前的旧疾复发？”只见姬怀瑜满脸担忧，眼神中写满了自责。

        “不……洛家医术冠绝无双，那时的伤早就好了。”

        “难道是！月……月……”姬怀瑜忽然想起了儿时听过的一些事情。他转身跑了下楼。

        风禾此时脑子一片空白，她不能理解，为何在冲击结丹的关口，不曾来过的月事，突然造访了！

        来不及细思，因着被风雪霜寒“照顾”过的身体，此刻显得尤为虚弱，小腹之中如银针搅动，纵然缩成一团也无从抵挡。

        “我听宫里的姑姑说过，女子最怕受凉，我让媛姐姐熬了些雪耳红枣。”姬怀瑜递过手炉，可惜手炉并不能紧贴小腹，这让他很是沮丧。

        不过姬怀瑜很快就想到了其他办法。姬怀瑜将双手搓的滚热，隔着风禾薄衫贴在了她腹上。滚热的触感瞬间带走了些许疼痛。

        “我……我也没想到会这样，我从前不曾……”风禾尴尬的解释，自己为何显得比他还要夸张。

        “不怕，若是日后还来，都由小的贴身照顾照顾命师大人。”姬怀瑜见风禾好些，收回了手，给她盖上了被子。

        “皇帝贴身照顾，可是折煞做臣子的了。”风禾安心躺下。很快媛娘送来了所需物品。将姬怀瑜赶到一旁，与风禾说起话来。

        不知有多少双眼睛一直盯着洛城，更是有人盯着风禾。好在媛娘严防死守，硬是没有泄露半分出去。

        姬怀瑜不愿猜测，直截了当地问了出来：“我很好奇，你和媛姐姐为何这般紧张，不过是女子最普遍地事情……”

        “傻孩子，我在等天时结丹，多年之前早斩赤龙，如今……这事儿你看起来无妨，但那些道门的碎嘴老道可不像你。”风禾推开了姬怀瑜喂过来的热粥。“不想吃。没胃口。可千万别做那些桂花团子……不太好吃。”风禾看出姬怀瑜的小心思，赶忙一语道破。姬怀瑜小脸闹了个通红。

        “明日……就是封典了。”姬怀瑜略紧张。

        “没事的。属于你的一切都会回来的。”

        一切都会回来的，这一句话姬怀瑜铭记于心。择了良日，洛经翌对外宣布怀瑜帝复位，以洛城为都，得天吉汗国联盟，与启都相对。

        风禾近身辅佐，官拜天鉴司首辅。

        封典过后，洛端旭将风禾拉到一处背人之处。

        “阿禾！你怎么回事！”洛端旭指的是那一丝若有似无的血腥气。风禾自然不肯承认，绕着弯子道：“旭哥！我年逾三十……配点香包怎么了？”

        “你知道我什么意思！”洛端旭气急，捏着风禾手腕更重了三分。

        风禾不悦，甩开洛端旭。“旭哥！你做什么！多年不见我以为你会跟我说些别的！”

        洛端旭性子火爆，抓上了风禾肩膀，让她无处躲避。洛端旭滞涩半晌，喉咙干涩压声问道：“你喜欢那个小子？你……你想给他生孩子！”洛端旭越来越气，捏的风禾肩膀甚疼。

        “我没有……我不想！我只是想……”风禾急于否认。而洛端旭却半个字也不愿听。

        “你拒绝我时一切都有理有据！到这个小子面前就都成了借口？你不修仙了？不问道了！你不是要结丹吗？如今这样还怎么结丹！”洛端旭还留有理智，念及下手太重，松开了手。

        风禾向后退了一步，两个人分开了些距离。风禾沉静道：“不会影响结丹。天时一到，我立刻上洛神塔。他能让我开心，怎么，旭哥，我不配开心吗？”

        “他！他才多大！毛都没齐！况且他是姬同光的儿子！师父泉下有知作何感想！”洛端旭甚是不客气，怒指远方。

        “旭哥还是放尊重些！无论如何，姬家承天脉，他是天启的天子！”风禾不愿和洛端旭争吵，两难之间冰冷的双手攥成了拳。

        “什么狗屁天启！就算没了天启，就没有别的国家了吗！中洲永存，区区天启算个屁！”洛端旭拔出长剑，他气的颤抖，转身就要去找姬怀瑜。

        “洛端旭！你若伤他！我们俩便一刀两断！”风禾疾奔两步，擒住洛端旭手腕，用了些力。

        洛端旭怒意万分，终于还是被风禾压了回去。怒将长剑收回腰间，一句话都未讲转身便走了。

        几句之间，风禾只觉身心俱疲。不知是怎么挪回的摘星楼。

        姬怀瑜正在作画，听见风禾的脚步，欢喜上前。万没想到风禾疲惫落魄。

        “我跟旭哥吵了一架。”风禾一直看着姬怀瑜。他很快就反应过来：“因为我？”

        “是，又不是。”

        姬怀瑜自然地抱起风禾，很抱歉地问：“那是因为我父亲？”

        “不要问了。”风禾打断姬怀瑜的猜想。更是不想提及往事。

        “好。”

        怀瑜帝身份刚明，此时洛城充满了探子。不时便会有人前来刺杀试探，首辅大人一人便将贼人统统阻挡，未有一人能近的了天子的身。

        酒桌之上，姬怀瑜与风禾两人对饮。“今日你情绪不高。”风禾斟了酒。

        “我只是在想，父亲当年是如何作为的？我也不想一直做你们的累赘。尊师为我付出良多，怕都是因为你的面子。”姬怀瑜握着筷子，有些吃不下饭。

        “不。舅父他很喜欢你。不要想的太多，思虑太深小心长不高。”风禾拿起公筷，给姬怀瑜的碗堆起了一座小山。

        “我父亲的那一只军队……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姬怀瑜终于问到了关键。

        “不需要。我一人能抵千军。”风禾沉默半响，说起姬同光的军队，这让她记起了十五年前，密室之外的那一双眼睛的主人。他诚然是一个军事强人，他的军队也的确是英武之师。

        “你对于洛城郡人而言，更多的只是对于天子的信仰。他们保护你，更是给了洛城郡一个不被朱启英吞并的由头。如果此刻你我拥兵自重，舅父不会在意。但洛端宁该怎么想？他会容得下一个拥有雄师的天子？”风禾今日与他说了很多乱世皇帝应该遵循的道理。姬怀瑜想要开口，即刻又被风禾噎了回去，风禾道：“我明白你的难处，我会尽力替你周旋。”

        一年数月平稳而过。春燕划过天空，停落在飞檐。

        女子伏于案前，执笔想要记录这停留在眼中的一刻，可惜下笔冗杂重复，飞燕乌黑的一团，甚是不美观。女子正懊恼，少年皇帝打窗旁走来，只看一眼，眼前景画就印刻入脑海。姬怀瑜握起风禾的手，换了一张画纸。

        起笔草草勾勒，很快就勾出了飞燕神韵。姬怀瑜搂住风禾，酸酸的道：“这么久没来看我，干嘛去了？”

        “我很忙的好不好，还能每天陪你过家家呀？”风禾专心于画，这应付的话万不会叫姬怀瑜满意。

        “首辅大人，难道不应该将朕陪好？”

        风禾没有接话，姬怀瑜也安静了下来。飞檐，街景，渐渐勾勒出来，墨色留白恰到好处。

        整张画画好，姬怀瑜将风禾扣在怀里不让她走。少年的脸颊贴在风禾颈窝，贪婪的吸食她清冷的气味。过了很久他才问道：“最近发生什么事了？是朱启英？”

        “想什么呢……”风禾敲敲他的小脑袋，故作轻松。

        “我轻易不出摘星楼，你便骗我。阿樱，我真的长大了，可以跟你一起面对任何事情。”

        “今日洛水之上有良景，晚上带你去看好不好？”不知风禾是早有准备还是临时转移话题，总之终于又能和风禾大大方方的出去了。

        “好！好极了！最近总窝在这屋子里，你看我肚子上都长出一圈肉了！”姬怀瑜兴奋不已，又满腹委屈站起身掐了掐自己小腹。

        风禾鬼迷心窍，伸出手去，哪里有软乎乎的肥肉？分明是硬的不能再硬的精肉！

        今日洛水之上，花灯漂浮，天灯盏盏。不乏少男少女相会廊桥。画舫劈开水路，将花灯隔成两岸。姬怀瑜站于舫外，沉溺胜景。不料，岸边少女一声叫嚷打破了宁静。

        “这位公子风姿傲人，不知是谁家的少爷？”少女询问，向船上扔来花枝。这举动引来更多人的瞩目，竟然有更多的女子纷纷投来花枝。

        花枝颜色各异，画舫很快就被堆成了花舫。姬怀瑜涨红了脸，觉得自己就像是被人围观的宠物。

        他掀起帘子进了屋子，见着风禾悠哉饮酒。

        “你！你还有心情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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