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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命途多舛


春雷渐收,碧空万里,飞鸟掠过天空,惊醒了春日。

        病榻之上的老人呼吸起伏平稳,女子手里捧着药钵研磨不敢发出太大声响。

        只听见老者轻叹一声,原来他从未睡着。“禾儿……”

        “舅父何时醒的!可要喝些水?我这就去告诉兄长!”风禾利落的放下药钵,就要提起瓷壶,风禾手指微微颤抖,莫名得有些激动,有些恐惧,无所适从不知该先做什么事情。

        “身体不行了,思虑深重,睡不着。”洛经翌双眼目光依旧炯明,但奈何老化的眼梢将其遮挡。他发现风禾无所适从,遂伸出手将风禾招来塌边。“我们家禾儿,与嘉儿一般风华正茂。配给那小子亏了!”

        “舅父就笑话我,我如今快三十岁了,如何能比得上嘉儿风姿?”风禾接过洛经翌喝过水的杯子放在一旁。握起洛经翌短短几日就变得干瘪满是棕斑的手,一时间心中酸楚难忍。

        洛经翌的眼中水汽迷蒙,用力的攥着风禾,他的手都有些抖:“亏了……禾儿,放弃真理大道,放弃飞升,值得吗?我知道那个孩子很好,乖巧,懂事,也很无辜。但他于你,终究只是内耗。你能耗到什么时候?下一次,你舍命救他的时候,谁还能来舍命救你?我儿子我了解,不过是看起来斯文儒雅,至于端旭你了解,待我死后,你就又是孤苦一人了……”

        老人一滴晶泪,跨过沟壑垂落耳际。

        “舅舅!你别说了!我给你续命!我肯定有办法的……我会有办法的!我去求各位前辈!天下修道之人甚多,总会有人有办法!”风禾的心理防线瞬间破溃,儿时只是难过万分,可如今随着年龄渐长,更加不能承受失去亲人之苦,尤其,这期间还有自己犯错推波助澜。

        “就算有法子,我也已经活得够了。洛家大势不在中洲,兴衰更不在我身……我对不起宁若……若我强留宁若与夺微在洛城,或许他们就都不会死在姬同光手里。所以如今,我最放不下的是你啊丫头!”洛经翌心中恨意猛地占了上风,青筋凸起,面庞憋得绯红,双拳攥的苍白,身姿弓起但最终还是脱力落在床榻。年轻时毫无办法,如今年老,更是。

        “风禾?尊师醒了吗?”姬怀瑜轻轻叩门。风禾引其来到床榻跟前,姬怀瑜跪地便拜。

        “尊师!是怀瑜的错,拖累风禾拖累您!这次,我来向您辞行。”姬怀瑜一头磕在地面又道:“尊师!多年以来,小子如何心思您看在眼里!您是风禾唯一的长辈!请允许我也叫您一声舅舅……可好?”姬怀瑜极尽谦卑,不敢抬头偷看。

        “天意如此……那你便唤吧。”

        “舅舅!”小皇帝轻颤张口,激动万分。

        只是洛经翌若有所思,瞧着姬怀瑜脖颈恍了神。姬怀瑜和风禾皆是不解,却不敢发一言。良久,洛经翌问道:“你不是早就……佩上风夺微的玉符了吗?本以为不须经我首肯。”

        “什么?阴阳玉符是我爹的东西!”两人皆是震惊,风禾更是直接相问。

        “阴阳玉符不光是风夺微的东西,更是你风家传族之宝……罢了,洛神塔最上层,莲花烛台右转六十四圈。里面有些风夺微的东西。你们两个一起去吧。我累了,不要叫人前来打扰。”洛经翌话毕,微合上眼打算好好睡上一觉。

        风禾一时难以理清头绪,回想那狭小的密室之外,是一名目光凶煞的男人佩戴着沾了血的阴阳玉符……如今想来,极有可能是当日抢夺自父亲风夺微的颈上!而那半干的鲜血,正来自于父亲吗!

        二人一路无言,莲花烛台一圈一圈被风禾转动,这期间她始终不发一言。姬怀瑜站在一旁手足不得安放,他始终担心风禾会做出什么决定来。比如……再一次将他推开。

        六十四圈渐近,风禾耳旁咕咚咕咚打鼓的声音震天响。“喀”一声机关转到了尽头,风禾来到神像脚下的暗格前,每一步都扛着千斤重担,将信件和玉简拿在手中,她不敢去看。

        风禾找了台阶坐下,手指摩梭过风夺微字迹,上书阿樱亲启四字,十几年了,不知当时用的是哪块名贵的墨宝,到如今依旧新如昨日书写。犹豫再三,她还是拆开漆印,几页洒金软抄落在掌中,好似犹闻风夺微身上独特的气息。渺渺仙人,遗世独立,那高挑清冷身姿浮现,仿佛牵着母亲洛宁若就站在一旁。

        风禾细细读来,将几页信纸反复看了几遍。忽然抬头看向姬怀瑜,神色复杂,看的他背后发凉。

        “风禾……你……额,风前辈……说了什么?”姬怀瑜试探着问。

        “你向舅父辞行,是要去哪里?”风禾此刻读完密信,语气虽不冷漠,却染上了几分疏离。这变化使得姬怀瑜甚是无措。

        “岐王恭请畅游,我孑然一身没什么好推辞的。”

        风禾皱眉看向他,顷刻,轻声叹息揉了揉自己额角。出声问他:“这么大的事情,为何不与我商量!离了洛城郡,谁会真心对待你这个傀儡帝王!”

        “阿樱!你听我解释!洛城郡中,除了尊师和你……其他人,也从未把我当作自家人来看。趁着尊师尚在,洛城还能算作是我退居的后方,就算去岐山郡没讨到好处,到时我再回来,依旧有你们两位能够收留我!”

        风禾根本懒得听他解释,只是听见最后一句,风禾稍仰头看向他,眉眼轻轻扬起提声问道:“两位?你什么意思?”

        “对!我自己前去!这万难日后都由我自己解决!”姬怀瑜挺直了腰板,信心满满打着保票。

        “呵,好啊,你若能打过我,那便任你去好了。”风禾收好风夺微所留物件,站起了身。逼得姬怀瑜连连后退,他可万万不想和风禾动手啊!自己的恋人自己了解!能打过她一根手指都算自己赢啊!

        不过风禾铁了心动手,哪里是姬怀瑜能够逃脱的。几下就将姬怀瑜摔了个七荤八素。风禾单膝跪压在他胸口,居高临下的对他道:“你输了。不准去!”

        “好姐姐……你下手可太狠了……这是对待年幼弟弟该有的态度吗?”姬怀瑜表情委屈,假装啜泣。风禾自然没下重手,看着他叫屈的样子莫名好笑,将他拉起,理理他的衣服长发边道:“我明白,你此刻想要离开洛城。我跟你一起就是了,说那些话是做什么?”

        “阿樱!我错了!那你能不能告诉我,岳父大人写了些什么?留了什么秘宝给你?”姬怀瑜指了指风禾怀中,他很想看看。

        风禾将他手指拍去一旁,对他说道:“给你看了又看不懂。你我之事,他同意了。阴阳玉符送给你了!”

        “真的!父亲大人当真这样神通!竟然知道我的存在!”姬怀瑜眼中流光闪烁,兴奋的将风禾抱在怀里,托起她就在这空荡荡的房间转圈。

        “好了好了!被你转晕了!我爹比我厉害得多,这点小事我都能算好吗!”风禾叫他将自己放下,对兴奋的少年安排道:“你我分别回去收拾东西,明日一早,去舅父那里辞行。岐山郡偏南,莫带太多厚衣裳。”

        “好!好!我这便去!”姬怀瑜到底是十几岁的少年,纵然尽量逼着自己成熟,但在风禾面前,那喜怒依然是不得掩饰的。

        少年离去,只剩一道单薄身影逗留在塔上,风禾一手拿着信,手指在塔内景物之上摩挲而过,她的眼里始终饱含热泪,最终晶泪还是模糊了双眼,颗颗泪瓣砸落纸上。风禾仰头吸了吸鼻子。

        “为父留你一人孤苦无依,实在有愧。风家必然终于你手,阿樱不必对此伤心。我知你始终奔波于改命一事,但此间宿命机缘非一两句可以道明,我知你定会救下姬同光之子姬怀瑜。命运因果已有偏离,你二人命数已改,莫要沉迷禁忌。亢龙有悔,命运非你一人之力可以掌控,需慎而处之……”风禾又将信件悉数重读,再三思索之下,还是手上用力搓出一道雷火,书信在半空燃尽,化作纸灰飘散。非是风禾不想留下父亲手迹,只是这手书与姬怀瑜所知相反,留在身上,终究是个祸根,唯有烧尽方能除去。

        “父亲……对不起……我已经吃够了苦头,如今留他一人孤苦漂泊我做不到。如果相伴他身旁,起码他的世界还留有一丝甘甜……有愧于风家的,只有死后做鬼偿还……”风禾步履沉重,回到王府提了一坛酒,喝到夜半,风禾支开床旁的窗,忽然明白了文人墨客为何借月思乡,好像……看着这圆月,确实有些难过,不知是月,还是酒,引得这思念越发浓烈。

        风禾眼前渐渐模糊起来,趴在窗边她有些倦了。

        一声轻唤,温热手心覆上脸颊,少年轻唤阿樱。

        “父亲……对不起……阿樱有错啊。”

        姬怀瑜看了揪心万分,跃进房里将风禾安置,盖上被子又关好了窗。二人默契,第二日晨皆是对此事缄口不言。

        拜别舅父,马蹄高踏。离城之际,风禾再次望向城头,见洛经翌拄着杖,由洛嘉嘉搀扶着,向远方推了推手。风禾三次回头,终于还是纵马跟上了姬怀瑜。

        “爷爷,您不舍得表姑母,为何还同意他们离去?”洛嘉嘉疑惑不解。

        良久,洛经翌才叹息说道:“一个人的命,只停留在原地是无法改变的。改命之机,在这三千尘梦中啊……”

        此次离开洛城,与来时不同,少年已经悄然长大。姬怀瑜慢下速度,靠近风禾将她牵起:“阿樱!我长大了!日后由我挡在你前面!做我唯一的皇后吧!命师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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