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同居（3）
“尤夏姐姐好啊。”楚昭衍打开门，抱臂依在门边，似笑非笑。
尤夏准备送给严莫坤的笑脸生生凝在了脸上：“你，怎么在这儿？”
楚昭衍：“怎么，尤夏姐姐要一起吗？”
尤夏像是被迫吞了一口苍蝇，黑着脸避开楚昭衍往里走去。
一踏进屋内就看见唯一空着的地面上多出了一张折叠床，严莫坤正坐在床边，叼着烟：“来了？”
尤夏挤出一丝笑：“嗯。”
她将拎在手里的打包盒放在茶几上：“校门口开了一家川菜馆，味道还不错，尝尝。”
严莫坤点了点头：“你不用每周都过来。”
尤夏手下一缓，继而又快速摆放起了饭菜：“没关系的，周六我闲着也是”
“嚯，有好吃的啊，”楚昭衍突然凑过来：“尤夏姐姐，你简直就是个小天使，坤叔天天拿蛋炒饭糊弄我，打个嗝都是地沟油味儿。”
严莫坤借势就要踹：“不想吃滚蛋。”
楚昭衍麻溜的蹿到了另一边：“坤叔你小心我把你那天看的书”
“操，”严莫坤一个大巴掌就甩了过去，楚昭衍泥鳅似的再次溜走。
尤夏微微扯了扯嘴角，平静的打断二人：“米饭我只买了两份。”
严莫坤看了一眼尤夏，正准备说什么，就见楚昭衍将一只胳膊搭在了严莫坤的肩上，浑不在意道：“没事，我和坤叔吃一份。”
严莫坤看得出来俩人又在较劲儿，从小就这样，他也习惯了。
“你们吃，我不饿。”严莫坤点了根烟，坐在沙发上拨弄起了楚昭衍的游戏机。
全程楚昭衍就像是一个上了发条的鼓噪机：
“这鱼味道不错，就是有点辣，尤夏姐姐，这是哪家店啊？”
“坤叔啊，你那天看的到底是啥书，透露透露呗？”
“尤夏姐姐”
尤夏“啪”的一声放下筷子：“我回学校了。”
“等等，”严莫坤看了一眼尤夏，起身道：“我送你。”
俩人一前一后走出门外，楚昭衍掀了掀眼皮，轻笑了一声。
“坤叔有什么吩咐？”尤夏靠在楼道锈迹斑斑的铁栏杆上盯着脚尖。
严莫坤一手插兜一手夹着烟：“最近学校怎么样？”
“挺好的。”
严莫坤看着尤夏，半张脸隐匿在黑暗中：“尤夏，你和阿昭之间，你有没有想过他或许是在以他的方式保护你，虽然方式”
“坤叔，”尤夏淡淡的打断：“我不想谈他。”
严莫坤张了张嘴：“走吧，我送你上车。”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了地下室，华灯初上，初冬的凉气像一层薄霜漂浮在空气中。
“对了，那个花衬衣把手机还你了吗？”严莫坤问。
尤夏沉默着点了点头：“你不想要就算了。”
严莫坤：“我暂时不需要。”
尤夏轻轻的吐了一口气，换了个话题：“小孔好像很崇拜你。”
“谁？”
“小孔，花衬衣。”
“崇拜我杀人？”严莫坤咂了一口烟：“现在的小孩儿思想很危险。”
尤夏像是被逗笑了，刚要说什么，身后突然窜出来一辆黄色的小电驴：“哎哎哎，小心小心！”
严莫坤快速伸手将尤夏揽到了一旁。
“不好意思啊！”身穿黄马甲的电驴主人回首一笑，突突突的骑远了。
回过神的尤夏在惊慌中抬头，严莫坤锋利硬朗的侧脸恰好被街灯的橘光渡上了一层模糊的光晕。
严莫坤瞅着那人后背上印着的“xx外卖”，眉心微微皱了皱：“这些什么什么外卖是做什么的？”
严莫坤说着扭头看向尤夏，却见尤夏正盯着他出神，于是不动声色的松开了揽在尤夏肩上的手。
尤夏急忙滑开视线：“哦，就是人懒得做饭买东西的时候就会在手机上下订单，然后这些人接到订单帮他们送餐。”
“什么都送？”
尤夏说：“以前只送餐，现在好像什么都送。”
严莫坤觉得有趣，挑眉问道：“面怎么送？送过去不得坨了？”
尤夏又被逗笑，他总能被严莫坤很平常的一句话戳中笑点：“人家现在都是汤面分离装的。”
与社会严重脱轨的严莫坤半知半解的点了点头。
等公交车的时候尤夏突然开口：“坤叔，我之前跟你说的，你觉得怎么样？”
严莫坤不明所以的看向尤夏。
尤夏抿了抿唇，小心道：“等高考结束，我们一起离开襄海。”
严莫坤抖了抖手上的烟灰：“我考虑考虑。”
尤夏笑了笑，脸颊上露出一对浅浅的梨涡。
严莫坤突然想起了什么：“对了，他在我这儿的事情，不要向任何人提起。”
尤夏垂着眸吸了吸鼻子：“我才懒得提他。”
其实在尤夏看到楚昭衍行李箱和那张折叠床的时候就知道，一定是他爹又去做什么见不得人的生意去了，她自然知道利害。
只是被严莫坤这么一提醒，心里多少有点别扭，她即便再看不惯楚昭衍，可他躲在严莫坤家，她怎么可能拿严莫坤的安全开玩笑。
严莫坤点了点头：“行，车来了。”
尤夏跳上车，车门缓缓关闭，她隔着玻璃朝严莫坤挥着手，直到车灯汇聚在一片五彩斑斓的灯海中，严莫坤这才插着兜往回走。
不得不承认，离开这里，于尤夏和他而言都是最好的选择。
只是，在离开之前必须得弄清楚一件事。
此时，几个小年轻吵嚷着从巷子口走了出来。
“卧槽，刚才我那个单线真他妈给我吓尿了，”一个男生满脸洋溢着劫后余生的兴奋：“我那会儿不是正研究机关呢么，然后我眼跟前那铜镜突然就亮了，那npc一脸血的盯着我，卧槽我当时往后一弹，结果后头又一个npc！”
“你这算啥，改天你二刷试试我那单线，那才叫酸爽”
严莫坤的脚步停了下来，抬头看向不远处三楼的招牌：“趣玩沉浸式密室体验馆”，他想起自己半睡半醒的时候，楚昭衍喋喋不休的嘴里好像提到了两个字——密室。
时下最受年轻人喜欢的娱乐方式之一？
严莫坤装作不经意的慢慢踱步站在楼下侧耳倾听，既听不见震耳欲聋的音乐和兴奋的尖叫，也闻不见酒精混合着香烟的腐败气味。
这让对“娱乐”认知还停留在“卡拉ok”和“旱冰场”的严莫坤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之中。
进屋的时候，楚昭衍不知从哪儿翻出来那张游乐场的宣传单，正在手里来回翻覆折叠着什么，见严莫坤回来掀了掀眼皮：“她是不是又说我坏话了？”
严莫坤没有回话。
楚昭衍继续说：“比如我没有人性啊，变态啊，恶心之类的？”
“你倒是有自知之明，”严莫坤往前走了几步，又返身回到门口，从挂在衣帽钩上的外套兜里摸出了几袋什么东西，丢在了茶几上。
“这什么？”楚昭衍扫了一眼包装袋的大小，调侃道：“套儿啊？”
严莫坤懒得搭理，一言不发的走进了洗手间。
楚昭衍将折成不知道什么玩意儿的宣传单撇在沙发上，伸手抓过来一包一看，是某不知名品牌的速溶咖啡。
他盯着手里的咖啡愣了许久，唇边扬起了一个细小的弧度。
严莫坤甩着湿漉漉的手走了出来，扫了一眼恨不得将包装袋盯出两个窟窿的楚昭衍，漫不经心道：“工头的，说喝不完硬塞给我的。”
咖啡的确是工头的，但并不是人家硬塞给他的，而是某人死乞白赖硬抢来的。
其实在楚昭衍的认知里，速溶咖啡和马尿的口感并没有什么区别，不过此刻他却展现出了对这包嗟来之食的极大兴趣，翻来覆去研究了好几遍，连生产日期都没放过。
严莫坤站在茶几前俯视着楚昭衍：“你刚才说的那个密室。”
“嗯？”楚昭衍抬眼。
“想去吗？”
楚昭衍有些意外：“你不怕我死的快了？”
严莫坤：“爱死不死。”
楚昭衍扬声一笑：“那走呗？”
严莫坤默认般的点了根烟，朝门外走去，楚昭衍顺手抓过未折完的宣传单跟了出去。
襄海市的冬天干燥的不像一个临海城市，楚昭衍一走出地下室，就被簌簌的冷风吹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他将套头衫的帽子扣在了脑袋上，一边低头折纸，一边慢悠悠的跟在严莫坤身后：“坤叔你知道密室是干什么的么？”
严莫坤意料之中的没有出声。
楚昭衍笑着自行接话：“等会儿害怕记得躲我身后，怀里也可以。”
回应他的是从前方飘来的一缕青烟。
楚昭衍又问：“坤叔你带钱了么，我现在可是贫下中农。”
严莫坤：“aa制。”
“还知道aa呢？”楚昭衍嗤嗤笑了两声，手下没停：“你先帮我垫付呗，这个做押金怎么样？”
语毕，严莫坤眼前出现了一只略显肥胖的兔子，兔子身上印着过山车限时半价的字样。
“真他妈丑。”严莫坤伸出两个指头夹走楚昭衍手里的纸兔子塞进裤兜。
楚昭衍轻笑一声，依旧踩着严莫坤的倒影跟在身后：“小叔，是你教的不行。”
严莫坤的肩僵了一瞬，但楚昭衍没看到，他正沉迷于将自己的倒影和严莫坤的倒影合二为一的弱智游戏中。
他尝试了几次，无论什么角度，无论严莫坤的影子被街灯拉的多长多宽，都无法将自己的影子紧密包裹起来。
可以前，严莫坤即便是蹲在地上，他的影子也能将楚昭衍整个人都遮挡起来。
楚昭衍望着走在前方的严莫坤，突然有一霎那时光回溯的灵异感，橘色的灯光笼罩着他宽拓的身影，层层叠叠地晕染，糊成了一纸氤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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