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清闺篇-祭故人

　　众人寻声看去。
　　是一个身穿孝衣的男子。
　　相貌平平，男子的身后，还有一名少女，身上也穿着孝服。
　　刚刚的“慢着”，就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
　　路露看着女子，脸上带着一丝不自然的笑，“小花，你怎么出来了？”
　　小花的目光从初颜的身上扫过，随后定格在路露的身上。
　　她的脸上带着笑，“听门口的守卫说，你站外面站了许久都不曾进去，所以我来看看。”
　　路露见状，赶紧点头，神色带着伤感，“我与青颜曾是闺中好友，如今她不在，我理应来祭拜的。”
　　她不在……
　　还特意强调一下。
　　是特意给人添堵吗？
　　可是小花听了也不觉得生气，而是附和道，“这几日祭拜叔叔的人的确很多，现在还排着长队，听说你的身上前些日子还受了伤……倒是难为你了。”
　　听她这意思，还以为是要直接领着她进去，初颜皱眉，路露一喜。
　　不料，小花接着便道，“不过也不能拂了你的心意……来人，将路露带去后面排队，吩咐一个府医仔细照顾着……可千万不能……让路露在排队的时候昏了过去。”
　　有意思……
　　初颜眉头一挑。
　　路露连忙道，“不……不了，今日人多，不如我改日再来吧，我这身体……省得麻烦你们。”
　　说着，她还咳了两下，似乎身上被烫的位置又发热发疼了。
　　说着，便后退两步，快步离开了。
　　念竹看着她狼狈的模样，也是高兴，“这下没人插队了。”
　　小花看了初颜许久，最后在初颜的目光与她对上之时。
　　她颔首，微笑朝她示意。
　　随后，小花便进去了。
　　初颜垂眸，也对念竹道，“走吧。”
　　该倒回去排队了。
　　“等等。”一直沉默看戏的男子出了声。
　　初颜回眸，韩言道，“姑娘随我进来吧！”
　　“不妥。”初颜直接拒绝，“我若现在进去，也是插队。”
　　韩言愣了愣，随后明了，也不再说话。
　　没了人插队，队伍就动起来了，一个时辰之后，二人排到了护国公府门口。
　　没曾想，韩言还站住门口。
　　见到初颜，他道，“现在姑娘可以同我进去了。”
　　初颜:“……”
　　灵堂里，护国公夫人跪在一旁，脸上的表情不喜不悲，有人来祭拜她也不说话。
　　只有风青羽在招呼客人，小花陪在她的身旁，余光皆是护国公夫人。
　　宋青山见韩言进来，拉过他道，“你跑哪里去了？这么久没见人。”
　　韩言道，“刚刚门口出了点事，青羽让我去看看。”
　　宋青山木讷点头，“哦……”
　　可是，青羽刚刚还在问韩言人呢？
　　初颜从入了护国公府开始，就感觉压抑得喘不过气来。
　　每走一步，她脑子里就出现一些零散的片段。
　　“颜儿，爹爹给你炖牛肉啊！”
　　“颜儿今日回来得这么早，是不是知道爹爹回来了？”
　　“颜儿颜儿……”
　　初颜一晃神，显些没走稳。
　　念竹快速扶住，小声道，“少主，你没事吧？”
　　初颜摇摇头，心里诧异，她刚刚脑子里出现的画面和声音……
　　都是护国公和风青颜。
　　很零散，凑不出完整的内容，也没有其他的人。
　　所以……初颜摸着胸口，是你在伤心吗？
　　一路思绪万千。
　　此刻进入灵堂，竟有几分想逃避的感觉。
　　她在害怕……
　　接过下人递来的香，初颜与念竹开始祭拜。
　　“护国公……一路走好。”
　　风青颜啊，若你还有一丝魂魄在，就再看你爹爹最后一眼吧！
　　风老将军，很抱歉，占了你女儿的身体。
　　我既是风青颜，又不是风青颜。
　　我来自异世，是一抹残魂……
　　愿你此升仙道，一路通途……
　　初颜不由自主地，往护国公夫人的身旁走了几步。
　　“夫人……”初颜淡淡出声，随即竟红了眼眶，“节哀！”
　　护国公夫人的眼里布满血丝，闻言，她只是木讷地看向护国公的棺椁，并没有看她。
　　人真正伤心的时候，好像谁劝都没用。
　　看见护国公夫人这副样子，小花也不忍心，她咬了咬唇，“莫姨，你再这样消沉，若是青颜看见了，会伤心的。”
　　颜儿……护国公夫人有一丝松动。
　　初颜心一紧，片刻的纠结，她的心里，有了决定。
　　初颜抬手，双手握着护国公夫人。
　　护国公夫人一愣神，双手反抓着她。
　　护国公夫人低头，看见一个镯子。
　　另一只手搭在她的手腕上，本应该是光滑的皮肤，她却摸到了一丝不平。
　　护国公夫人抬眼，这才用布满血丝的眼睛看着对方。
　　她抬手，想摘去她脸上的面纱。
　　“你……你是……”护国公夫人双手有些颤。
　　“母亲，且兰使臣来祭拜父亲。”
　　灵堂外，风青羽穿着一身孝衣道。
　　护国公夫人急忙放下手，闭了闭眼，她将初颜的衣袖往下拉，将镯子完全盖住。
　　初颜有些疑惑，但也任着她的动作。
　　吸了吸气，护国公夫人看着初颜，话却是对风青羽道，“我知道了，请他们进来吧！”
　　“等等！”护国公夫人又喊住风青羽。
　　垂下眼眸，护国公夫人的语序有些乱，“让青山……让青山与韩言去……去接一下，青……青羽，你送送这位……姑娘出门。”
　　末了，她拉着初颜的手，看着她，眼里含泪又带着笑，她轻声道，“你……”
　　初颜垂眸，努力憋去眼角的泪，“夫人脸色很不好，任谁看了都心疼，时辰不早，我先走了，明日再来看你。”
　　“明日?”护国公夫人重复道。
　　“不错，明日。”初颜很肯定地回答她。
　　明日，以雾玥宗少主的身份，代表即墨而来。
　　护国公夫人急忙点头，眼里的泪意更凶，“好，明日……明日我等着你。”
　　初颜点点头，“夫人节哀！”
　　叫过一旁盯着小花眼睛眨也不眨的念竹，风青羽带着二人，出了灵堂。
　　护国公夫人的目光随着身影看去，良久，她闭眼吸气，有过片刻如释重负的感觉。
　　再睁眼时，又是以往的木讷，且兰使臣进来的时候，她并未看他们，只是低头烧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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