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孽缘

“这么大阵仗。岐山郡王也就这个样吧。”谢皖啧啧感叹。风禾听他们二人你一句我一句的，也起了好奇的心思。慢慢挪到了窗边，向下看去，仪仗队伍也走近了些，步辇之上黑袍男人，坐的笔挺，巧的是，风禾见他时，他亦仰头看到了风禾。

        看到他的一瞬间，风禾立刻认出了他的身份，不免皱眉，关上了窗离去。可男子目睹全程后，却久久盯着那扇窗，怎么也不肯挪开视线，他只想要再看风禾一眼。

        “那个人就是魏霖。我们还是快离开这里的好。”风禾此刻不想与岐山郡王打交道，她也很想和两个小孩子开心的呆在一处。

        “那个……郡主……额，还是你说吧！”谢皖率先开口，但话到了嘴边说不出口，又将这重任踢回给了姬怀瑜。姬怀瑜这次没有跟谢皖打闹，挠挠头还是说道：“我跟谢皖……杀了害你的人，废了那个城主老头的腿……叫他写信给岐王派人来接应……但我俩没想到他会亲自来啊！”

        风禾的反应过于安静了，听了姬怀瑜的一番话后，半晌一言未发。回想起魏霖的目光，总是使她异常不安。

        “我出去走走。你俩不用跟着。”风禾推门欲出。

        那个男人一身玄色长衫，俊朗中夹杂了岁月痕迹，他有些紧张，面对突然被推开的门，面对念念不忘的那个人，男人忽然觉得自己枉活了这么些年。“团扇，你喜欢吗？我挑的！”岐山郡王正站在门口，见是风禾，上前一步，将精美的绢丝团扇递上前来，一副铁汉柔情的模样。

        “好久不见……魏霖。”风禾一时间无处可逃，尴尬的站在一旁。迟迟不肯接过团扇。

        “我不知道你也一道前来，否则定去洛城接你。”魏霖硬将团扇塞进风禾手中。

        姬怀瑜见他两人似是老相识，自己什么话都插不上，双拳于衣袖之间紧握，恨自己出生太晚。

        而谢皖却从不这样想，谢皖上前，一把拉过风禾，自己挡在了两个人中间，厉声对魏霖道：“怕是不必了！岐山郡王下令毒杀郡主的时候，可不见怜香惜玉！此时就更不必惺惺作态了吧！”

        “毒杀？不可能！”魏霖本来极有底气，忽然想到什么，对身旁人说道：“去将违反命令之人处理掉。”魏霖身边之人领命离去。魏霖又对几人陪笑。

        迎着姬怀瑜与风禾上了马车，谢皖则骑上了风禾的宝马。正要出发之时，魏霖身边护卫提着一颗血淋淋的人头赶回，将城主人头扔落在地。城主碗口大的疤不断的往外渗血，人头站在地上，瞪着眼张着嘴，死不瞑目。

        软轿之中，风禾捂住了姬怀瑜的眼。“莫看这些。”

        仪仗开拔，马车缓缓而动。

        姬怀瑜很久没有说话，却不是因为看到了城主双眼突出的人头。少年垂着头，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一句：“你们以前就认识？”

        “额……魏家从前生活在启都，我也在。”风禾用力回想，却并没有想起什么值得对姬怀瑜交代的事情。

        “所以！如果不是我父亲给他们封去了岐山，你们俩才应该在一处对吗？”姬怀瑜颇为激动，情绪丝毫不加以控制。从谢皖出现以来，烦躁的情绪就开始累积，到了今日，直接顶到了高峰。

        “你今日有些无理取闹。”风禾只觉得莫名，刚睡醒不久，就承受这样的发泄。“我跟魏霖相识只是因为父辈的缘故，我不管他如何做想，如果我真的早早倾心，如何轮得到……”风禾声音略大，说到最后，骤然冷静下来，低声道：“如何轮得到他人……”

        “怀瑜，如果明天我不在了，你会不会后悔今日无理取闹？”风禾见小包子还是一副气鼓鼓的样子，可自己也是委屈得很，忽然想起那日洛北，他自己说的话。

        姬怀瑜明显心虚，可他别过头去不肯认错，嘴硬道：“命师大人福大命大，哪怕我化成了灰，你也会活的好好的。”

        “前几日，我不就差点死了么？你以为，谢皖给我吃的是什么？”

        姬怀瑜侧过头，他很想知道答案。风禾见他这样，也不曾计较，语重心长道：“对谢皖不要那么大敌意，她将洛族暗卫每人只有一枚的救命药给了我，日后她出了事，可就没有这保命的药了。”

        姬怀瑜不语，知错却不肯认。

        轿厢之内的气氛一时有些尴尬，姬怀瑜嘴硬不肯认错，而风禾此次，着实不肯给他这个台阶。

        魏霖接上了风禾，反而比来时放慢了速度，一路走走停停，遇见繁华城市便要玩上一玩，不像是迎接怀瑜帝，更像是在与王妃结伴同游。

        半月有余，终于岐山郡都城朔衍。

        如岐王所说，他是邀姬怀瑜来做客的，诚然如此，也仅仅如此。除了好吃好喝，几乎是将其困在王府之中，守卫几乎寸步不离。风禾不来见他，整日别的烦闷不已。

        这一天，姬怀瑜躺在床上百无聊赖，听见门外有人叫嚷。“喂！你们几个!给本郡主让开！我要去里面拿东西！”少女不顾侍卫阻拦，硬闯进来。

        “你是谁？”少女年纪不大，却胆大得很，见到陌生男子不曾感到畏惧害羞。

        “我姓姬。”姬怀瑜不想打理这个小女孩，躺在床上动也未动甚是慵懒。

        少女眨着水灵灵的眼睛凑到前来打量起姬怀瑜。不知为何少女突然红了脸，不过却未让人看出害羞之意，她大咧咧的说：“我又没有问你姓什么，我是问你叫什么？为何在这？”

        “我告诉了你，你能带我出去？”姬怀瑜看着这个眼前跋扈的少女，更加懒得应付了。却是未想到，少女点头应了。似乎还怕姬怀瑜不信，补充道：“我叫魏洺歆，我爹就是岐王，只要你陪我玩，我什么都答应！”

        “姬怀瑜。”姬怀瑜根本不信她会履行诺言，只是未曾想到，少女笑呵呵的拉过他，嘴上嚷着怀瑜哥哥，就这般从层层守卫的王府里将他带了出去。

        这街上最显眼的两个建筑由连廊连在了一处，丝毫没有因为靠近黄昏而沉寂下去，甚至与旁边相比更加艳丽。

        “魏姑娘，多谢。”姬怀瑜松了口气，好歹是终于出了王府的一方天地，这些天的软禁，等待风禾，成了他唯一能做的事，结果连个影子也没等到。

        “不客气！怀瑜哥哥你陪我去那里吧！”魏洺歆指向那那两座灯火明亮的建筑。他没有拒绝。少女活泼，拉着他就跑了过去。

        到了近前，姬怀瑜才发现原来这小丫头想要去的地方，竟然是个赌场。赌场大厅里所有的人都聚拢在了一起，并没有想象那样分散各开各的庄。魏洺歆挤出一条路来，拉着姬怀瑜挤到了最前方。

        还没搞清楚状况，只听见一个人清冷的声音响起，目光看去，她架腿而坐，身姿松垮倚靠在椅上，懒散的道：“你不加注，我可就加了。”

        姬怀瑜听了心中一颤，哪怕她表现得再纨绔，衣着打扮多么像贵族男子，但他还是可以瞬间认出。这是个女人，是他心心念念想要见到的人。

        但风禾根本没有注意到他，反而接过旁边谢皖递过来的烟袋，一圈圈白雾从她口中吐出。偏偏姬怀瑜和魏洺歆对这味道敏感极了，阵阵呛咳，引人注目。

        风禾想要装作没见到他都难，她看向了姬怀瑜，向他皱了皱眉，对庄家道：“这样吧，爷今儿就想要这烟丝儿，如果这一盘我赢了，就请老板如实奉告吧！好处少不了你的！”风禾将烟袋递给谢皖，两手将面前筹码推平，哗啦一声，风禾面前所有排码都被推到了桌正中。

        “哈哈哈，少侠莫要自信啊！你若是输了该如何？”庄家老谋深算，一副怎么也不可能会输的样子，高声质问风禾。

        风禾轻蔑一笑：“自然不会输。”破星剑一声闷响垂直扎进了桌面，一只手拍在桌上。“若输了，爷将这手剁下来给你！”

        庄家自然是有把握在，若是没有点出千手段，赌坊自然是开不下去的。风禾看庄家动作，果然还是那般的手法。风禾胸有成竹，姬怀瑜与魏洺歆却狠狠的替她捏了把汗。

        庄家率先开了骰子，两六一五，已经逼近最大。他有绝对的自信，风禾那里绝对开不出三六，赚的盆满钵满是绝对不会出现意外的，至于那只手，更是可以换的千金，毕竟早有多少纨绔子弟都是这般用钱交换手脚。

        风禾嘴角一翘，随意开了。正是老板做梦都想不到的三六！

        这老板也算是说话作数，跟楼上的神秘人交代了一番，还真的将风禾引荐上楼。只是，收缴了破星，更是让谢皖留在楼下。

        这一场闹剧好像结束了，众人觉得没了热闹可看，纷纷散开，这下便露出了显眼的一男一女。

        楼上拐角的房门，咔嚓一声碎裂，风禾大喊一声谢皖，只见一中年男子，像木偶一般被人从楼上扔了下去。谢皖一脚揣在男人身上卸了力道，让这男人不至于摔死。两下将人擒住。风禾双手各提了两人从房间里走出来，拖着两个人下了楼，满赌坊的人都惊得傻在当场。

        “将你爹叫进来。”风禾看着魏洺歆的眼睛，根本来不及魏洺歆细想，不知为何，魏洺歆此时只有乖乖听话的份。

        “哈哈哈哈，本王就知道！禾儿出马就没有办不成的事情！”魏霖带了一批人，将这赌坊里里外外围了个干净。

        风禾不理他，将人扔在地上。拿回了破星。

        “你答应我的事。”风禾逼迫魏霖。

        “自然说话算话！况且他这不是已经出来了吗？”魏霖一早就发现了姬怀瑜，若非是他默许，怕是纵然魏洺歆出马，也休想走出王府一步。

        风禾不语，却是不耐烦的蹬了姬怀瑜一眼，转身出了这污秽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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