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借钱

距离这么近，果然是瞒不住悟的。

        夏油杰完全不觉得意外，他知道自己掩饰的并不好，无论是呼吸节奏，还是心跳变化，又或是细微的瞳孔的收缩，乃至皮肤上的鸡皮疙瘩，这一切都无法瞒过六眼的观察。

        但瞒不过又如何呢？

        正如重生前他在高专里待的最后一年，悟发现了他状态不对，还特意问过他是否要紧。

        六眼再强也没有看透人心的能力，更无法逼迫他坦白心思，所以当时他回答：“不过是单纯的苦夏罢了。”摆出不希望被深究的态度，悟就识趣的不再追问下去了。

        说到底，悟那种傲慢的人也不可能把全部精力花费到他身上来。能关心的问上一两句，就已经是拿他当朋友的特别优待了。

        因此这时候只要说些拒绝的话，就可以轻而易举将悟糊弄过去。

        夏油杰摆出嫌弃的表情，伸手把五条悟推开：“你靠这么近，我当然会紧张了，小心说话的时候口水落到我衣服上。”

        五条悟的反应完全符合夏油杰预期，他直接火冒三丈：“哈？帅哥说话的时候是不会飞出口水的，这都不知道你是笨蛋吧！”

        夏油杰往门口一指：“那就去外面说吧。”

        接下来只要打一架就行了。等打过架，话题自然也就过去了。他了解悟的性格，是不会再旧事重提的。

        “两位，在你们打起来之前我有个事情要说。”家入硝子坐在自己的座位上，远远地举起手机示意，“歌姬学姐和冥小姐被派去洋馆祓除咒灵，距离现在已经两天没有消息，我们该过去看看了。”

        五条悟立刻忘记上一秒还想打架的事情，蹦跶起来：“好啊，那就去救她们。走了杰，咦，你怎么？”

        “我没事。”夏油杰抹了一把脸，胡乱敷衍道。

        他知道自己的脸色突然很差。他心中有些慌乱。

        怎么是这个时候。他才刚刚重生，还什么都没来得及布置！时间居然这么紧迫吗？

        夏油杰记得这个事件，最后结果是歌姬学姐和冥小姐都顺利得救了。洋馆中咒灵的结界能扭曲时间，导致内部的半小时是外界的两天，所以才会耽误，实际算不上太凶险。

        让夏油杰感到糟糕的不是这件事，而是紧接着在这件事后会发生的——天元大人亲派的委托。

        天元大人是咒术界中定海神针一般的存在，可以大幅提升笼罩高专的保护结界和辅助监督们的结界术，每隔五百年都需要与符合条件的人类同化，重置肉体信息，以此保有作为人的个人意志。

        能够与天元大人同化的人类被称为星浆体，而天元大人的委托就是这个内容：保护星浆体，在满月之夜护送至天元大人所在，完成同化。

        一想到这件事，夏油杰就有隐约的想要呕吐的感觉。

        在他的记忆中，接下任务后仅仅是两天多时间，他就和五条悟一起成为了星浆体天内理子的朋友，还产生了阻止天内理子与天元同化的想法。

        这件事的结果非常糟糕，他将天内理子护送到了天元大人所在的薨星宫，在最后一段路他成功劝说天内理子放弃同化，但下一秒，天内理子就被禅院甚尔杀害了。

        禅院甚尔……

        夏油杰捂住腹部，光是想到那个恶心的男人此刻还活着，他就体会到一阵想要呕吐的痛苦感。

        “杰，你看起来很严重啊，吃坏肚子了吗？完全不像是没事的样子。”五条悟说着，皱着眉盯着夏油杰。

        如果说刚才夏油杰的异常还能用打架敷衍过去，那现在五条悟可就不吃这一套了。

        夏油杰紧抿嘴唇，努力思考自己该怎么办。

        重生的他并没有降服后来那些强力咒灵，根本就打不过禅院甚尔。而且只有两天时间，他来不及变强。

        悟也是一样的，此刻的悟还没有学会能治愈自身的反转术式，无法不间断全自动释放「无下限」，也不能熟练运用「赫」与「苍」，总之就是没有成为最强。

        让如今的他与悟一起联手，恐怕也不能确保杀死禅院甚尔。除非悟能复现他记忆中的极限操作，在濒死之时学会反转术式。

        但是他眼下没有理由说服悟跟自己去杀一个陌生人。

        最关键的是，在他实现大义的道路上，悟才是最大的那块绊脚石啊。从重要程度来看，比起解决掉禅院甚尔，显然是解决掉五条悟更有意义。

        上辈子就是因为悟的阻碍，他才惨败而死，这一次无论如何都不想再输了。

        夏油杰抬起眼看向五条悟。对一切都还一无所知的五条悟只是在单纯关心着他：“杰，要不你就留下歇着吧，歌姬和冥小姐那边我跟硝子一起去就行了。”

        他该怎么办？现在的禅院甚尔不可力敌，那么就换个角度去想。

        禅院甚尔去杀天内理子是因为收了盘星教3000万定金，成功杀害后能拿到更多。那个恶心的男人……钱……

        夏油杰猛地吸了口气：“悟，借我一笔钱。”

        “啊？”五条悟眨了眨眼睛，“你要多少？”

        “越多越好，我记得五条家应该还是挺有钱的，随便就能拿出一大笔。”

        哇，夏油随口说出了好失礼的话耶。吃瓜群众家入硝子大感有趣，转过眼睛去看五条的反应，结果五条连关注点都没放到这上面，是完全没有被冒犯到的样子。

        家入硝子顿时悟了。这就是所谓的“挚友情”吧？是一方把另一方形容成狗大户都没关系的“挚友情”。

        “我家确实是有钱啦，不过……”五条悟盯着夏油杰看了一会儿。

        “好吧，我明白了，你今天一直很反常，果然是遇到什么麻烦了？你不希望我插手，那我就不过问了。”

        五条悟说着，从身上摸出一张卡塞给夏油杰：“我这有张黑卡，能刷出去多少钱来着……嗯，不记得了，总之就借给你用吧。”

        夏油杰伸手接过。两人的手指不经意间相触，微小的暖意在那一瞬间传递给彼此。

        仿佛触电了似的，夏油杰下意识缩手。然后他马上反应过来进行补救，摆出淡然的表情，仿佛刚才自己只是急着拿卡而已，并没什么可疑的敏感反应。

        在内心深处，夏油杰品尝到一股苦涩。真是的，为什么他跟悟会成为朋友啊？

        不过，也幸好是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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