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反转

什么是攻心？

        利用语言或是行动，从精神和心理上瓦解敌人、征服敌人，是为攻心。

        伏黑甚尔认为自己通过实践完成了一次极优秀的攻心之术。

        面对着产生动摇、露出了破绽的五条悟，难以言喻的满足感涌上伏黑甚尔心头。

        他仿佛回到了人生中第一次成功杀死一名咒术师的那天，他得到了常人不能想象的胜利，以被他人所定义的毫无可能性的废物身份成功抹消了高高在上的强者，向整个否定了他的咒术界发出充满恶意的嘲笑。

        零咒力又怎样呢？天与咒缚又如何呢？

        高高在上的骄傲家伙们很为自己的术师身份自豪啊，被他这样烂泥一样的没用混蛋给杀掉，临死前一定惊愕到瞪裂眼眶吧？血液滚进尘埃里慢慢冷却的样子一定很解气吧？

        所以当夏油杰提出杀死五条悟的委托时，伏黑甚尔狠狠心动了，毕竟这可是千载难逢的“让最强屈服在废物脚下”的机会啊。

        “呵！”五条悟绷不住笑了。

        那笑声极短促，甚至是有些尖锐刺耳。

        他力量尽泄，泼出去一大口血，糊了伏黑甚尔满头满脸。

        但伏黑甚尔一点都不介意，因为他已经达成目的，抓住五条悟露出破绽的时机拔出了“天逆鉾”。

        接下来只需要持续不断的用“天逆鉾”，捣烂五条悟的脑子，他就能完成任务收工了。

        再然后就是些枯燥乏味的事儿，比如找雇主多讨些赏钱。

        “谢谢你……真的，实在太谢谢你了……”五条悟颤抖着嗓音说。他明明面临死亡，却在感谢凶手。

        伏黑甚尔一时无法分清对方这种颤抖是源于肩胛骨破碎的痛苦，还是源于某种难以抑制的喜悦。

        冥冥之中有警兆出现，伏黑甚尔果断放弃已有的优势，举起手臂充当盾牌，向后闪避。

        巨大的冲击迎面砸在他身上，他感觉自己像是被一列高速行驶的列车给撞飞了。

        头脑有一瞬间的昏眩，下一个瞬间他已经跌坐在一棵树下，身前是数十颗被他撞断的树，而他完全想不起来自己是怎么飞出这么远的。

        他的头破了，血流进眼睛里，他抬手抹掉，看到五条悟一步一步走向自己。

        五条悟在大笑，看上去真的无比高兴，像是赌马赢了一千万一样深陷在狂喜的情绪里，透着明显的疯癫。

        五条悟全身的衣服都被其自身的鲜血浸透了，但在衣服巨大的破口之下，却露出了无比完整的肩膀，好像原本就没被洞穿过似的。

        如果一定要说哪里不够健康，也只是脸色苍白了一些，并且这种白还更加增添了五条悟的帅气，让他恍若神明。

        伏黑甚尔的心情跌入低谷。

        他可不是没有眼力的蠢货，只看这一眼他就明白了，五条悟根本早就学会了反转术式，还使用得非常熟练，否则绝不可能做到眨眼之间就修复好巨大的伤势，还在几乎同一时间用出了强力的术式反转「赫」。

        他被骗了。

        “这次我记住你的名字了，伏黑甚尔，我要谢谢你，因为你帮我解开了一个巨大的疑惑！你都不知道这几天我有多纠结！杰的状态不对劲，但他又不明说，害我无时无刻不在心里思考：杰究竟是跟我一样回来了？还是我多心了？还是世界线的变动？我到底该怎么试探才能既得出结论又不让杰起疑？”

        五条悟说着伏黑甚尔听不懂的话，以此发泄自己压抑两日积攒起来的情绪。

        伏黑甚尔一边听一边默默站起来，稍微检查了自己的身体状况。

        多亏天与咒缚，撞得这么狠都没有骨折。他略微感到安心，紧握“天逆鉾”摆出了准备发动攻击的架势。

        他厚实健美的身体在这一刻看上去突然很单薄，像是打算螳臂挡车，又渺小又可悲。

        刚才滔滔不绝的人是伏黑甚尔，现在却变成了五条悟：“所以能再次见到你真是太好了，你不知道假装不会反转术式有多辛苦，我昨晚熬到后半夜的时候差点就忍不住了，见到你之后也不断提醒自己要露出破绽，幸好不是白费功夫……对了，我知道你听不懂，没关系，因为我太高兴了，所以才忍不住多说一些废话。”

        他抓了把自己的白发，好像突然为刚才的失态感到难为情：“嘛，总之作为报答，我给你一个逃命的机会吧。以后再也不要出现在咒术界了，如何？”

        “呵。”伏黑甚尔嗤笑，“你还真是看不起别人啊，梦话就留到梦里去说吧。”

        他盯着已经平静下来的五条悟，盯着这个年轻的现代最强咒术师，心里冒出一个朦胧的问题：

        我啊，不是早就把自尊心给丢掉了么？为什么现在还不顺势转身开溜，为什么明知踩坑还要继续刺杀五条悟？

        「不再尊重自己与他人。」——伏黑甚尔违背了自己的生存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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