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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第45章


徐寄以探过宋槿根骨尚好,有修炼的余地,但得知这孩子长得这般大,竟是连话都不会说,再看他模样也长得不怎样,也实在真的是无法理解苏九羌为什么要亲自抚养他。

        他知道苏九羌是心善,但把宋槿当作外门弟子,无论是给谁抚养徐寄以都认为还是宋槿上辈子修来的福分!不用试炼,直接就是拜进了天下人争得头破血流的修仙第一门派,这是多少人连梦都不敢做的。可万万没想到苏九羌要养于膝下,还与徐寄以说,要收宋槿为亲传弟子!简直是胡闹!

        徐寄以气晕,苏九羌就算要收徒也理应经过他的千挑万选,收最好的资质,那会是如此随意,随便在外面捡个人回来,就想着做人师尊!

        但苏九羌决定的事,往往是没有商量的余地,再加上风秉持那老糊涂在他面前作威作福,要徐寄以不要再过多插手。可笑,苏九羌的人生大事,他岂能袖手旁观?

        徐寄以在屋子里踱步,哪里还有平时的严肃端正?只要是涉及到苏九羌的,他是一点也沉不住气。

        “你真是决定好了?要收他为你的亲传弟子?”风秉持玉手缓缓地端起茶水,放在了嘴边,他长相本就长得艳丽,这优雅的动作倒是衬得他几分冷清。

        苏九羌把宋槿带到药岚,意为让风秉持探过宋槿奇怪的体质,他没有把宋槿惊人的治愈力说出去,风秉持只当苏九羌是想调理好这小孩的身体,不瞒他说,风秉持觉得宋槿现在这个瘦瘪泛黄的模样长得是真的太丑了,也难怪徐寄以会不同意。在徐寄以眼中苏九羌的徒弟自然是什么都要比别人出众才好,先别看修行天赋,就长相这一最低的一关,宋槿就已经是入不了他眼。

        苏九羌见风秉持并没有看出宋槿的身体有什么问题,就更不打算说出宋槿的秘密了。但他亦不敢大意,因为他更担心的是宋槿心灵上受到的伤害。

        在风秉持眼里,宋槿除了营养跟不上,并没有什么大碍,更没往深处想过宋槿之前遭过什么罪

        “嗯,唯一的弟子!”苏九羌回答道。

        “唯一?”风秉持初听还略感诧异,竟是为了没有什么长处的人许下这个的一个承诺,但看着苏九羌手里还拿着个糖人,明明是要给宋槿的,却又落到了自己的口中,风秉持笑发笑,了然,是了,这其实算不上承诺,他倒是忘了他的师侄懒散惯了,很多事都不上心。看着苏九羌长到那么大,风秉持也的确是没想过他会收徒弟。

        只收一个确实是符合苏九羌的性子。

        “恐怕你叔父会不愿意?”风秉持又嘬了口茶,只有徐寄以跳脚了,他就开心了。或许徐寄以也是从未想过苏九羌会愿意为人师,但苏九羌自己开了个头……他一点都不满意宋槿,肯定会给他物色一个更好的徒弟的。

        “叔父也就是闹几天,哄哄就好了!”苏九羌没太在意,徐寄以一向会惯他。

        “他是不是……”风秉持一直有留意宋槿,若说是怕生,也不会是这样。他看着宋槿清澈见底的双眸,只会直勾勾地看着苏九羌,旁的宋槿都不看,他给人检查时,也是任由他摆布。

        “他以前过得是不好,我会治好他的。”苏九羌鲜少把宋槿放下地,基本上都是抱着的,小孩也很乖巧,顺从得很,喂他吃什么就吃什么,捂住他双眼便会睡。可就是因为这样,他才更痛惜人了,忆起自己儿时可是没少折磨徐寄以和风秉持他们。

        风秉持点了点头,他知道苏九羌看似不靠谱,但认真起来,怕是谁都比不上。罢了,苏九羌长大了,要做什么事他也不好拦着。

        三个月后

        苏九羌正执着宋槿的小手在教他习字,一笔而下,观之若脱缰骏马腾空而来绝尘而去;又如蛟龙飞天转腾,来自空无,又归于虚旷。藏锋处微露锋芒,露锋处亦显含蓄,垂露收笔处戛然而止,似快刀斫削,悬针收笔处有正有侧,提按分明,牵丝劲挺,亦浓亦纤,亦中亦侧。

        纸上落下宋槿二字,苏九羌骄傲地道:“看,这就是你的名字了!”

        宋槿转过头扑闪着眼睛,微微翘起嘴角。

        精心养了数月的小孩,脸盘白白净净像一块明净无瑕的白玉,水灵灵的,还没张开就能看出以后的风姿,不仅不丑了,还漂亮得打紧。

        苏九羌没忍住地用手捏了捏他粉嫩的小脸,似乎还能掐出水来。现在宋槿已经能像普通人一样拥有自己的神情,那双明亮的眼珠子早已学会了如何转动,炯炯有神。

        宋槿现在也些听得懂些许他说的话,除了还不能说话外,已是和像他这般大的小孩相差无几。

        苏九羌在宋槿二字的一旁处画上了几朵木槿,现在过了花期,院外的花早已败完,但苏九羌不会伤心,因为他知道来年还会再开,会比今年的更为明艳好看。

        “来,亲一个!”苏九羌放下笔,期待地看着宋槿道。

        “啵”的一声响,宋槿如他所愿。

        苏九羌为了宋槿能早日走出阴影,慢慢开始便不把人养在深闺了还会带人在飞来山到处乱窜。

        南屏再次见到宋槿时还狠狠惊讶了一番,若不是能从他眉目中找了先前的模让,还以为是苏九羌暗中换了个人。

        只见现在的宋槿有着白皙的皮肤,在长而微卷的睫毛下,有着一双像朝露一样清澈的眼睛,嘴唇如同花瓣般粉嫩,长得好生灵气。他身穿洁净而明朗的白色锦服,发丝用上好的玉缎扎成两个可爱的花苞,这两个丸子一看就知道是出自苏九羌之双手。

        放眼看去,宋槿就像是富贵人家的公子哥。

        “果然是养养就漂亮了呢!师兄当真是好眼光!”南屏张开双臂,苏九羌顺势把宋槿放在了她怀中。

        苏九羌笑了笑,没有回答,他要养宋槿可不关乎美丑,无论宋槿长成什么样他都不会嫌弃。

        “好乖,我还以后只会粘你呢!”南屏顿时母爱横溢,一时碰碰宋槿的小手,捏捏他的小脸,揉揉他的头发。真的是太可爱了吧!

        “没想到我也是要做师叔的人了!”南屏高兴地道。

        宋槿在她怀里只窝了一小会,就用藕臂朝苏九羌扬了扬。

        “不要嘛,我还没有抱够!”知道宋槿是不愿了,南屏惋惜,但还是把人交到了苏九羌手上。

        宋槿伏在苏九羌的肩头,心中的躁动都少了几分,他果然还是最喜欢和这个人亲近,他象征性地用脑袋蹭了蹭苏九羌的颈窝,像是在撒娇,苏九羌经不住痒,惹得他不自觉地缩了缩,爽朗地笑了起来,那双桃花眼还漾出一汪春水。

        苏九羌想来就春风得意,宋槿已经开始往好的方面发展了,真不愧是他,有这个能力!

        傅时叶看到宋槿时也惊掉了下巴,他顿感有危机感,这小家伙长大后怕是会抢他天下第一俊的宝座。

        若是被人知道他心中所想,怕是会直接呼一巴掌在他头上,傅时叶虽俊朗无比,但恐怕连修真界前十的榜单都挤不上。

        齐渊鸣则是还能淡定地站在一旁。

        一时围上了好多人,都想要逗|弄如今这飞来山唯一的小孩子,心情就像是看到路过的猫都想撸上一把。还有弟子竟是把拨浪鼓都拿了出来,还有其他连苏九羌都没未曾见过的东西,这些玩意都不知道打哪来的!场面一度热闹了起来。

        宋槿把头都埋进了苏九羌怀中,许是察觉到了他的不喜欢,苏九羌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背,不顾众人遗憾,用九州拨开人群,随即带人回了云巅。

        “唉,师兄,你别走啊!”

        “对啊,师兄也太小气了吧,让我们抱抱小师侄都不愿意!”

        “师兄怎么能这样,把小孩子长期藏起来可不好啊!要多和人接触才对嘛!”

        ……

        苏九羌忽视这群人,在埋怨声中离去,途中他似乎还听见了齐渊鸣吆喝人练剑的声音……

        从苏九羌收宋槿为亲传弟子起,徐寄以就一直和他赌气,至今都不愿来看过他一眼,啧,还真是,少见徐寄以会在与他意见相悖时,他会坚持到底的,哪次不是和他闹了几天别扭后就顺着他?

        “好了,现在要去哄你的师祖了!噗!”苏九羌一想到徐寄以顶着一张这么年轻的脸就被人喊老,不免觉得有些好笑。

        宋槿眨巴着双眼,用藕臂圈住了苏九羌的玉脖。

        苏九羌知道自家叔父肯定是不会蹲在自己的屋子里,也不想用玉简传音给他让他告之方位,既然是要哄人,自然是要拿出些许诚意,自己找上门才好!

        苏九羌站在九州之上,眼睛往下一扫,就捕捉到一金冠华服的身影,正是徐寄以无疑。

        听风秉持说,自苏唯里殒身后,徐寄以因想全心全意地接养他,宗内的事务就全推给了各位长老,除非是能震动修真界的大事才能找上他,其余之事徐寄以都是当个甩手掌柜,一概不管。

        想来,这些时日,苏九羌为了宋槿是冷落了他的好叔父,也不怪徐寄以会这么生气。

        苏九羌叹了口气,抱着人轻稳地落在了徐寄以的身后。

        敢来这云雷亭的,除了苏九羌不会有谁,徐寄以不用转身就知道来者,且他是多么熟悉这个人的气息,哪用去认证,要是以往,徐寄以早就拉着他的好侄儿欢喜地斟上一壶好茶,再摆上一盘棋子,哪像现在,知道苏九羌来找他,也不理会。

        “叔父这么久都没有来看过我,莫不是不要我了!”苏九羌魅|惑的声线响起,掀动着人心的波澜。

        “你再说说,是谁不要谁!”徐寄以气愤地转过身,就差没指着苏九羌的鼻子开骂了。

        “我哪敢不要叔父啊!”苏九羌摸了摸鼻子,随后抓起宋槿的小手,讨好地朝他扬了扬:“徒孙现在来拜见师祖啦!”

        苏九羌实在不知道要宋槿喊徐寄以什么,徐寄以虽不是他的师尊,但他剑道上的修为基本上都是徐寄以教的,抛去叔侄这个身份不说,他称徐寄以一声师尊都不为过,但苏唯里和徐寄以又是师兄弟关系,苏九羌又理应叫他师伯……这关系理不清还乱,苏九羌便不愿多想,让宋槿直接喊师祖就完事了!

        徐寄以看到宋槿更是没有好气,别扭地把脸别过了一处。

        苏九羌桃花眼上扬,缓步走到了他身边:“乖孩子,快让师祖抱抱!”说完就不容拒绝地把宋槿塞到了徐寄以手中,打得徐寄以猝不及防,瞪大眼睛看着宋槿,扔也不是不扔也不是,若是谁往他这里塞人,他早就放在地方负手离去了,哪容得这小娃娃还敢在他面前挑衅地吐泡泡!知道因为你师尊在这里,以为他就不敢动你了是吧!

        徐寄以掂量了一下,这崽子还不轻,苏九羌能把人养得白白胖胖,他是真意想不到,徐寄以露出了那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山脸,看还不把你吓哭?

        当初苏九羌就是,但凡他敢板起一张脸,就不愿亲近他,更是会用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着他满是委屈。

        “你看,别人想抱,我还不给呢!”苏九羌挠了挠宋槿的小肚皮,逗得他咯咯笑。

        “你以为我稀罕?”徐寄以盯着宋槿,怎么还不哭,还敢笑!是他没有当年的威严了吗?难怪那些弟子都敢往他身上去凑,要他去指点剑法。

        这么小的孩子,苏九羌哪里是收徒啊,分明就是当爹!见宋槿还是不畏惧他,徐寄以立马失去了兴致,要把人扔回给苏九羌。

        “别嘛,你看小槿多喜欢叔父啊,我还指望着你以后帮我带大他呢!”苏九羌悠悠然道。

        “别想!养你一个就要气死我了,谁教你趟这个浑水要养在膝下的,我早就说过,你若不放心他,就交给……风秉持养,反正南屏那丫头是他带大的,也没见缺了胳膊断了腿!”徐寄以在宋槿的脸上用了几分力道地掐了一把,当即就浮起了淡淡的红痕,方才觉得解气多了,于是又在他的另一边脸上也来了几下,不过须臾,宋槿脸上就红扑扑的。

        其实,徐寄以也不太清楚为什么宋槿会不太讨他欢喜,自当自己是容不下除了苏九羌之外的孩子,可他忘了,齐渊鸣和傅时叶也算是他拉|扯大的。

        “你要养就养吧,飞来山也不缺他一口吃的,待他长大后,我教他练剑!”徐寄以眼中闪过阴险,小孩子还不知道自己这么小就被他的师祖算计了。

        苏九羌哪能想不明白练剑的背后,嘴角抽了抽,算了,反正这娃还有几年才长大,到时候是否入剑道还说不定,但难得徐寄以现在这么好说话,苏九羌自是不会无趣地反驳他什么,附和地点了点头。

        徐寄以命人备了些孩子吃的米粥来云雷亭,苏九羌没想到他会亲自喂,略感惊讶。

        “我第一次喂你粥的时候,还不知道小孩吃不得那么烫嘴的东西,烫得你立马起了几个泡,哭得可狠了,那时你风师伯知道后还骂我是不是练剑丢了脑子,偏生我有错在先,还不敢回说他。那还是我生平第一次没有和他驳嘴的。”徐寄以一手拿着勺子,把孩子圈在另一手的臂弯,回忆了起来。

        苏九羌难得乖巧地在一旁听着,少见没有往日的慵懒,小时候的事他很多都不记得了,若不是徐寄以主动提起,他还真不知道。

        三人温馨又和谐地相处,待碗见了底,徐寄以立即就把宋槿扔回了苏九羌怀中,刚刚还颇有耐心地愿意喂食,现在又似宋槿为洪水猛兽。

        “平时没事,就别带这家伙来烦我,本宗主日理万机,可没有空带娃!”

        苏九羌莞尔:“叔父能喂宋槿一次就实属难得了,我又忌敢得寸进尺!”

        徐寄以没有过问宋槿的身世,竟然苏九羌能把宋槿带回飞来山,那他自然就不会再干涉什么了,且这么小的孩子,应该也不是什么邪道埋下的种子,就算是,以这宋槿与苏九羌日后的情份,长大后也干不出危害飞来山的事。

        “还好不爱哭,还学不会说话,不然我心烦。”徐寄以留下这么一句,就御剑走了,没有人知道他要去哪。

        “……”苏九羌。刚刚是谁在摆臭脸要弄哭宋槿来着?

        “飞来山的长辈你都见过了,眼下还差一人,改天挑个好时辰,带你去趟魔渊,见见你那最爱美的师祖!”苏九羌对宋槿道,不然他那位好师叔又要朝他嚷嚷了!

        夜晚,繁星点点

        飞来山照明之物多为夜明珠,但苏九羌还是喜欢用红烛,在烛光下与影子相伴也是一番美景。

        宋槿坐在床沿处晃|动着两条短小的腿,他还小,苏九羌不放心他一个人睡,两人便住在同一屋子,待孩子有了自理能力,再让他搬到他亲传弟子应住的屋子去,也不远,就在隔壁。

        苏九羌在烛光下给宋槿念着书,全是育儿之本,他这会倒是想起了徐寄以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开始给他念剑谱了……

        所以,他一点也不想宋槿在这个年纪就承受这么重的东西,徐寄以是不希望他丢他爹的脸,但宋槿丢不丢他这个师尊的脸,苏九羌倒是觉得没什么所谓,他只愿宋槿平安顺遂。

        苏九羌只是点了几盏红烛,光线没有白日那么的亮,但亦不至于伤眼。

        苏九羌念着念着就有些犯困,但看宋槿还是兴致勃勃,难得小孩喜欢,便也不想停下。他不知道的事,只要是苏九羌做的,无论他做什么,宋槿都会喜欢。

        忽地,宋槿持在嘴角的笑意一收,一双明亮的眼睛也阴沉了起来,苏九羌正垂眸再加上精神不佳并没有看到他的不妥。

        又来了,这些讨厌的东西又来缠着他了,可缠着他就好了啊,为什么要缠着苏九羌呢?这些东西怎样对他都没有所谓的,就是不能伤害苏九羌!

        “师……师尊!”宋槿遽然就扑到了苏九羌身上,情急之下竟然是开口喊了苏九羌。

        苏九羌的瞌睡虫当即魂飞魄散,宋槿此时扑到了他怀里,还对他身后挥动着手,呲起了牙,一脸凶相。

        苏九羌还是第一次见宋槿这样,连他开口说话都没注意到。

        “怎么了,小槿?”他轻握宋槿的手紧紧地抱住他,可是宋槿却越发地挣扎了起来,像是在要驱赶什么!苏九羌感受到宋槿的不安了,他怀中的驱|体微微地颤了起来。

        苏九羌拧起秀眉,把宋槿的脸掰向他,说出了自己心中的猜测:“小槿,你是不是能看到我看不见的东西?”随后也不等宋槿是否会点头,苏九羌就从芥子袋中甩出了一道符篆,瞬时金光四射,弥漫于整个屋子。

        宋槿慢慢地归于平静。

        苏九羌背脊有些发寒,这里是修真界,不是鬼怪那些阴物敢随意踏进的,加上他是修仙之人,那些邪祟也自然是伤害不了他。所以显然不是冲他来的,那便是……苏九羌是万万没能想到,这些鬼竟敢在修真界也会缠上宋槿!宋槿身上到底有什么让阴物如此着迷的地方,竟是不惜以魂飞魄散为代价也要来找宋槿!

        那宋槿在凡间的时候……苏九羌已是不敢再想下去了!

        宋槿见那个双眼会冒着幽绿光的怪物,他那修长白皙的骨手终于不再抚上苏九羌的玉颈,怪物被符篆击败在地上,痛苦地打滚,再慢慢地化为几缕青烟消失不见。

        苏九羌一直在留意着宋槿的神情,见人一直看着地上,便知那阴物就在此处了,那消阴符最是霸道,那鬼就算是不化为乌有也少了几魄,变成了再也没有思想的残魂,如此,只会被其他的厉鬼吞噬。

        见宋槿收回视线,苏九羌就知道那阴物应该是不在这屋子里了。

        “没事了,没事了,有我在!”苏九羌抚过宋槿的眉目,只见小孩也学着他的动作用小手描绘着他,苏九羌顿了顿,心疼地道:“不怕么?”

        从出生起就常有恶鬼缠身,苏九羌虽看不见鬼不知其长何样,但也觉得鬼魂都是青面缭牙,凶恶狰狞的样子,竟然能成为恶鬼,死相也不会好到哪去。

        宋槿到底是做错了什么,上天竟是如此待他。

        宋槿摇了摇头,箍紧了苏九羌的脖子,用他的脸去贴着苏九羌的。

        是了,许是宋槿早已是习惯,又怎会害怕?而刚刚他如此大的反应,是为了他么?苏九羌不难想出有鬼魂在他身后想对他做些什么,不然宋槿也不会表露出异样。想来,苏九羌还要谢谢那鬼不自量力地想对他下手了,不然,他又怎会发现宋槿这件事!

        小孩是把他当成重要的人了吧,不舍得他被那些脏东西碰到。

        “师尊!”宋槿软绵绵地道,许是因为第二次开口,他的嗓子并没有什么力量。

        这时苏九羌是真的听进了耳里,他往日只教过宋槿念他的名字宋槿,偶然也教他念师尊,只是教他师尊的次数比宋槿二字少得多,几乎只是为了调侃小孩而说的。

        苏九羌这时候才想起这一声有些耳熟,就在宋槿扑在他怀里时,就已经喊过他了,只是他注意力全在宋槿的脸和动作上了!

        苏九羌难掩欣喜,心中似有什么美好之物破土而出,他有些哽咽:“小槿,你会说话了!会喊我了!”

        宋槿笑意盈盈地看着他,只要苏九羌开心了,他就开心。

        “再叫一句听听!”苏九羌激动道,像极了为人父母时,幼儿初喊他为父亲。

        “师尊,师尊,师尊!”许是知道他爱听,又或许是想让苏九羌更高兴些,宋槿连喊了几声。

        “乖孩子!”苏九羌没忍住地在他脸上啵了一下,“那你会说其他的了吗?试着说句你的名字来听听!”苏九羌每日都会和他提及,你的名字叫宋槿,故而就算宋槿听不懂其他的话的意思,这句话经时间的沉淀,日积月累,苏九羌相信宋槿是能够理解到的。且宋槿是真的聪慧,这三个月来,他懂的似乎还超过了同龄人该知道的。

        宋槿摇了摇头,那就是向他表明不会说了。

        苏九羌感到有些惋惜,为什么宋槿在说话这方面倒是有些跟不上呢?但起码现在是进步了,倒也不必着急,来日方长。

        苏九羌没有责怪他反而给了宋槿一个无比灿烂的笑容:“你说,我该赏你什么好呢?我的小徒弟开口喊的第一个就是你师尊我,真是让我骄傲啊!”

        宋槿冲他啵了一下,又点了点自己的脸,苏九羌懂了,又觉得莫名好笑,他平日里就亲过这小孩不少,没想到现在还来向他讨要!苏九羌自是会如他所愿,在宋槿柔和的脸上啄吻了好几下,满足了他。

        一夜好眠,似乎刚刚发生的事,丝毫没有影响到两师徒。

        翌日清晨

        宋槿虽还是小孩,但睡眠却不深,往往苏九羌起床,他便会醒,苏九羌要他继续睡,他还不愿,以至于苏九羌为了能让他睡够这个年龄段的觉,也只能是醒来还躺在床上,不敢惊扰到他,小孩子睡眠不足是会长不高的,苏九羌怎么愿意让他的乖徒变成一个矮子!

        他亦和齐渊鸣交待几句,让他以后莫要扰人清梦,待响午才愿和他练剑,齐渊鸣知晓这句其中的深意,便再也没有像以往那样叫他起床。

        看,想来这就是养个孩子的好处了,还能理直气壮地睡懒觉。但苏九羌也习惯了在固定的时辰醒来,只是不想那么早去陪齐渊鸣那个小剑痴练剑罢了,也更是没有真嗜睡到要齐渊鸣来叫醒他。苏九羌往往是在那个时候锻炼自己的神识,看似懒散但其实从来没有偷懒过。

        待宋槿醒来后,两人收拾了一番,苏九羌就带人去了张幔的地盘。她是修真界最有声望的符篆师,师从飞来山,青出于蓝而胜于蓝。飞来山的弟子除了主道要修好外,其他辅道,可以不精,但多多少少都要掌握并学会运用。

        张幔是飞来山唯一的女长老,可性子温和,一点都不骄横,对苏九羌也是宠爱有加。她面容保持在三十多岁的时候,苏九羌和她相处时往往觉得她比徐寄以和风秉持他们更有长辈感,没办法随着他长大,在永葆年华的修真界,说徐寄以是他哥都不过分。还有就是,让苏九羌印象深刻的是,张幔说过,她知道自己不是做药修的料,但亦不愿像男儿般动刀动剑去习剑道,故而才会选择符篆入道。

        自昨夜苏九羌窥破宋槿惹鬼魂一事后,他就想要宋槿主修符篆了。唯有这样,那些鬼才不敢再招惹宋槿。不管怎么样,苏九羌都希望宋槿能够过上正常人的生活。

        苏九羌是不打算让张幔去教宋槿的,不是不放心不信任,只是他才是宋槿的师尊,哪有让旁人教的道理?

        佛崇,这里便是飞来山修符篆的地方。

        苏九羌向张幔说明来意,张幔就大方地让苏九羌随意出入佛崇深处,取得他想要的高阶书籍。每个类别的道都有各自的高阶书籍,非本道弟子不可习,更不可外传,是非本道弟子的禁地。苏九羌原以为就算张幔再随和也要费些手段才会让他拿到书,却没想到他做的准备根本就用不上!

        张幔虽不知道为什么苏九羌会让宋槿不继承他的衣钵,也不让宋槿拜入她的门下,但想来,宋槿若是修符篆,也算是半个她麾下的弟子了,也没什么好藏私的。故而在苏九羌走前还特意交代了一句有什么不会可随时来问她。

        飞来山之大,虽不同道各占据不同的峰,但御剑飞行,要去到达之地,也消耗不了多少时间。

        苏九羌拿了几本放进芥子袋就回了云巅,他只学过低中阶符篆的灵术,还学得不好,高阶的书也一下子习不了那么多,他也不贪心地只取了几本,待习完后再换别的。

        他去佛崇之事自然是瞒不过徐寄以,是知晓只为宋槿,徐寄以虽好奇苏九羌的做法,但也不会管,宋槿入什么道,他并不在意。

        这事暂时就只有徐寄以和张幔获悉。

        两年后

        宋槿已经五岁了,苏九羌正在教宋槿画低阶符篆。符要用得好但关键也要画得妙,苏九羌芥子袋中的符篆是他学会后用剩放进去的,那便解决了用时才去画的麻烦。

        历时两年,苏九羌早已是会画各种高阶符篆和灵活运用,更是会创造自己想要的符篆。可以说是与张幔相比,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而且他现在是境登大乘期。自敛容之在修真界消失后,苏九羌就成为了呼声最高的年轻仙君。

        “应该要这样,这里少了一笔,加上就好了!”苏九羌执着宋槿的手,颇有耐心地道。

        宋槿认真地听他话。

        自知晓宋槿会吸引阴物后,苏九羌就在他身上落了几道符印,以保他安。

        苏九羌教宋槿灵术已有半月,刚开始众人知道的时候像是炸了某个药炉,因为苏九羌的剑术好,剑因他生是修真界对他的评价,明明宋槿习剑道会是板上钉钉的事,可谁又能想到最终苏九羌会让宋槿去修符篆呢?

        在他们知道苏九羌为了宋槿特意精修符篆,现在符道苏九羌亦是有一席之地的,修真界的人都唏嘘不已,苏九羌可是唯一一个修双道的人!飞升之日,指日可待啊!

        十二年后

        “师尊!”低沉好听的声音响起。

        苏九羌回眸就看到了一身穿玄色长袍,领口和袖口都镶绣着银丝边流云纹的人,他腰间系有白玉腰带,修长的身体挺的笔直,剑眉斜飞,目光清朗,下颌方正,整个人丰神俊朗中又透着一股与生俱来的高贵,他的脸部还没有完全张开,还带着少年的青涩,宋槿没有束发冠,只是用了一根红丝线束起所有的头发,高高地遂在脑后。

        宋槿今年已是十五岁了,苏九羌暗自叹息,都不知道这小子到底是怎长的,现在就和他一样高,怕不是再长几年……

        而且宋槿性格内敛温柔,如清风晓月,旭暖明灯,苏九羌都不知道自己是怎养出来的。

        “师尊吩咐要的糖人和话本我都带回来了!”宋槿温和地笑道。

        彼此见人历练回来了,苏九羌也顾不上他的木槿花,把工具放下,给自己捻了一个拂尘诀。

        苏九羌说来惭愧,待宋槿长到九岁时,都不知道他是宋槿师尊,还是宋槿是他长辈了,这小子对他是有求必应,到最后苏九羌在面对宋槿时还会不自觉地耍起小性子,明明他在徐寄以面前都不会这样……倒时显得他这个师尊不靠谱得多,宋槿老成,他倒更像是个小孩!

        但见宋槿乐在其中,苏九羌也不会刻意地摆正。随心而为,倒是对谁都好。

        苏九羌自然地接过宋槿手中的糖人,叼在了嘴中:“怎样,有没有遇到什么危险?”他说这话因为糖在口中,他舌头都没有捋顺,但宋槿不会听不懂。

        苏九羌不放心地伸手探了一把宋槿的命脉,发现并没有不对的地方才安心。

        “嗯,一切顺利!”宋槿从芥子袋中拿出话本放在了案台上,“师尊,你头上沾有不少花瓣和花粉了。”

        苏九羌刚刚只弄干净了衣服,倒是忘了这个,刚想再捻个诀,就被宋槿握住了粉嫩的指尖。

        “师尊,我来帮你清理吧!”宋槿期盼地看着他。

        苏九羌只当宋槿就是爱干这活,毕竟他每次醒来,宋槿都会自觉地来到他的房中要帮他束发。

        苏九羌点了点头,不愿拂他好意。

        两个来到了梳妆台前,一人站着一人坐着。宋槿轻手地解下苏九羌头上的发冠,用修长的手指顺了顺。

        苏九羌看着镜子中映着两人的身影,宋槿因为是站着,他只能看到他的腰间,就因为看不到宋槿的脸,才看不到宋槿微微泛红的眼睛,看着苏九羌的发顶克制而温柔。

        也许他们说的就是对的,他就是一个怪物,宋槿有着自出生起到现在的记忆,记得自己出生时睁开眼睛见到的就是很多很多千奇百怪的鬼围在他身边,但好像只是为了吓他,并没有做出对他不利的事。

        宋槿知道他娘可能就是因为生他这个怪物才死,他记得府中所有人对他的话,也记得鬼缠在他的身上在他耳边低语。

        他还记得,自他过了婴儿期,人们能给他的食物就全是血淋淋的生肉,还会按着他的头用他的脸去给他们擦鞋,将他拿进锅中煮……只有想不到的,没有那些人干不出的,可偏偏就折磨不死他,他还是能活下去,在柳府的三年,他就像是个没有思想的傀儡,任人摆布的木偶……后来,宋槿遇到了他的神祗,宋槿才知道自己是个人,也会痛也会哭,也会有人会觉得他不是怪物,愿意把最好的都给他。

        自宋槿有意识后,很多次都会在午夜时分惊醒,他觉得全身都好痛,人们在折磨他时,宋槿是有感觉的,只是不知那叫痛。

        他一次又一次地梦到那些恶毒的人,为了乐趣,去挖他的双眼,切开他的皮|肉……实在是太痛了,宋槿在三岁半的时候就明白了三岁前自己都遭遇了些什么。

        每次他醒来,都会将自己缩成一团想要把自己镶在苏九羌的体内,希望痛意能消散些。这么大幅度的动作,定然会把苏九羌弄醒,他只当宋槿是作噩梦,就会如他所愿地紧抱着他,轻拍着他的背,温柔地哄着道:“不怕啦,不怕啦,有师尊在!”

        “师尊,我好痛啊,好痛!”宋槿颤栗着,“他们挖了我的眼,要打断我的腿!”

        苏九羌听到他喊疼,还以为宋槿是在睡觉时硌到哪了,慌忙想要查看,可在听到他说这话时,就清楚宋槿说的是以前受过的苦,现在连本带利地又痛了回来。苏九羌能感受到小孩在慢慢恢复正常的过程中,从爱笑变得不爱了,小孩明白了自己以前的一切。

        见宋槿捂住自己的眼睛,苏九羌将他的手拿了下来,只见一双写满痛苦的眼睛,却没有湿意,他从未见宋槿哭过,所以,是不会哭吗?他没有在宋槿面前落过泪,宋槿就不知道哭是什么了么?

        苏九羌没有忍住地落下了一滴滚烫的泪,刚好砸在了宋槿的小脸上,宋槿惘然,伸手去抹,知道这是水,却不明白为什么会在苏九羌的眼中滑下。

        “痛苦就哭吧,有我在,你可以哭的!”苏九羌看着宋槿,眼中全是怜爱,眼泪控制不住地越流越多,打湿了他的墨发,“哭吧,哭完就不痛了嗯?”苏九羌诱|哄着宋槿。

        很快,宋槿就在苏九羌的怀中失声痛哭了起来,原来哭竟是这样的一个感觉。

        这样的宋槿持续了半年,他会在午夜一次又一次地梦到自己受虐的画面,梦到那些鬼一直围在他身边,阴魂不散,多到他数都数不清!醒来后会对苏九羌大喊痛苦和难受,最终都是苏九羌一起陪他哭,宋槿每次痛快淋漓地哭过后就会沉沉睡去,因为此后的梦中只会有他很好的师尊。苏九羌拭去了宋槿的泪痕,一大一小抵着额头相拥而眠。

        再过半年后的宋槿四岁,慢慢从记忆中的阴影走出后,他就不愿意苏九羌陪他哭了,学会了去克制,去打败所谓的梦魔,可是苏九羌早已养成习惯,磨砂着宋槿柔软的小脸,宋槿早慧,苏九羌猜透了他那几分心思,温和道:“没关系的,师尊陪你,一直陪你,只是,小槿,要快些好起来啊!”

        既然他的小徒弟心疼他,不舍他流泪,苏九羌便没有再哭,却会在宋槿每次醒来时陪着他。

        宋槿果然没有让他失望,再用了一个月,小孩的眼睛又恢复了光彩,苏九羌知道宋槿是走出来了。

        宋槿小心翼翼地梳着苏九羌的头发,还好他遇到他的神仙哥哥还不算太迟,虽然,他一直有那些不好的记忆,但是现在就算是要他细细地想起那些过往,宋槿亦不惧了。

        苏九羌墨发全散落在身后,宋槿倏地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弯腰俯身,苏九羌不明所以地看着他,彼时,镜子中映着两张人的脸,是面若桃花的苏九羌和俊美无俦的宋槿。

        宋槿嘴角上扬,对着镜子说:“师尊真美!”

        苏九羌被夸得多了,但鲜少听到有宋槿这么直白的,不禁红了脸,摆起了师尊的架子,轻咳了一声,催促道:“还不快帮我把头发挽上?”

        待宋槿及冠的那天,天中彩光大放,详云聚集在一处,继而浮现天阶,原来是天门大开,引人成仙,一红色的光晕打在了苏九羌的身上,包裹着他,苏九羌周身泛着金光,额间亮起了木槿花红纹。再见天门处多了书的虚影,有笔在上方洋洋大观地记载些什么。

        修真界的人只听闻颜久诃亦是及冠之年就是半个踏入仙门的人,只是后来为情所困没有飞升成功,百仙谱上对颜久诃筑基即境临飞升的事是否夸大还待考量,因为实属是太逆天了,更多的人只当是个虚假的传说。而如今苏九羌踏着七彩祥云飞升就摆在眼前,如今看来,或许百仙谱上的记载不假,却是没能想到苏九羌竟是要比谱上写的人还要不凡。

        苏九羌有些不明所以,他一没突破,二没有做过对三界都有功德之事,又岂会飞升?天界莫不是认错了人?

        可不待询问,只见那天门间传来一道洪亮的声音:“本帝知晓你心中有诸多疑惑,只是你修行早已习得圆满,天书不会记错人的。舜华,本帝窥破你在红尘的俗事没了,我亦不强迫你回归天界,本帝许你在人间做个散仙。待你了结红尘再回去亦不迟!”说完天门便关闭了。

        天帝能道出苏九羌所想,且他是的确不愿意过早就离开修真界,点了点头,看着天边的光彩逐渐消失,一切归于宁静。

        这一番话,修真界的人皆听得一清二楚,都恭恭敬敬地拱腰行礼,称苏九羌为舜华圣君。

        唯有宋槿在看到这一幕时,不知是高兴还是失落,他的师尊得道飞升是件好事,只是他要失去师尊了么?宋槿一直很紧张地盯着苏九羌,生怕少看一眼,他就不见了。

        还好他的师尊还是愿意留在这个俗世的。

        飞升这一大事,自然是引来了众人来飞来山拜访,都想一睹舜华圣君的芳容,苏九羌是不会管这些事宜,都交给了徐寄以去处理。

        苏九羌正在屋子里小憩,他在想帝君的那一番话,冥思了许久皆想不通透,他现在并不觉得有什么绊住了他让他不愿上天界,他只是习惯了这里的生活,罢了,终会有知晓真相的一天的。

        宋槿推门而进的时候,苏九羌就睁开了眼睛,闹了这么一出,但他倒是没有忘记今天是宋槿的及冠之日。苏九羌不知宋槿生辰,便当捡到宋槿那天是他初生的日子,七月初九,多好?六月至九月为木槿花的花期,苏九羌一直觉得他将宋槿养得比他院后的木槿还要好!

        “来了?”苏九羌笑意盈盈地看着宋槿。

        宋槿这个时候却有些笑不出来,平时他都端得一副温润如玉的模样,待人待物温柔至极。

        许是宋槿脸上的不安太过明显,即使是心大的苏九羌亦是一眼便注意到了。他蹙了蹙眉,不太明白为什么宋槿会不高兴。

        苏九羌缓步来到了宋槿面前,看着他挺拔的身姿,这小孩十七岁后就已经是高了他一个头,这时候还有苏九羌去仰视才能看到宋槿的脸。

        苏九羌把人推到了镜子前,把宋槿按坐在椅子上,“怎么,今天要行及冠礼了,还不高兴了起来?”他解开了宋槿的发带,与苏九羌不同,他没及冠时有时常会用发冠,而不是像宋槿,一直用一条红色发带扎着高马尾。

        宋槿有些错愕,知道苏九羌要为他做什么,想要制止,却被他按住了手。哪有师尊给弟子束发的?这么多年也一直是宋槿为他梳妆,苏九羌还是头一回帮他梳发。宋槿见他不容拒绝,亦收回了手,他心里漾起了不少的涟漪,他的师尊也会为他束发了。

        宋槿摇了摇头:“师尊今日得道,我又怎会不高兴呢!”这十七年来师尊带他踏遍了红尘人间的大好山河和修真界的每个锦绣之地,会给他过生辰,教会了他修符篆……只是,宋槿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还不知足,对于苏九羌他总是要贪恋太多。

        宋槿答非所问,苏九羌就会意了,这孩子莫不是怕他会离开,只是他现在一副心思都在给宋槿戴发冠上,还是待会再说清吧。

        “师尊,都这么久了,你不打算找个道侣吗?”见苏九羌没有回答他,宋槿的心便沉了几分,是啊,修仙本就是为了得道,师尊应该是很高兴的吧,倒是他现在这副样子,让师尊扫兴了,宋槿低垂着眸,怕苏九羌会看出他的难过。

        苏九羌听宋槿这样问,有些发愣,帮他梳发的手顿了顿,他倒是从没有在这方向想过,一来是没有心怡的人,二来他现在贵为圣君,哪有谁会敢做他的道侣,徐寄以是不会答应的。

        “有你这崽子在,我还要什么道侣啊!”苏九羌咧嘴笑了笑,又继续帮宋槿顺发。

        宋槿一听,似一头小鹿撞进了他心窝,让他心跳加速了起来,或许,他的师尊也是如他对他心中那样的呢?

        宋槿即时抬眸,与苏九羌四目相对,只见他的师尊眼底全写着纯净,对他并没有他心中所想的欲|望,宋槿心中嗤笑,他又在乱想什么呢!苏九羌对他只是简单的师徒之情罢了,哪里会像他是这样的人,苏九羌教他养他,为师为父,自己竟然是妄想要得到他。

        宋槿收回了看他的眸子,苏九羌以为是自己下手重了让宋槿感到不适,动作又轻了些。

        “小槿,我会一直陪着你的!”苏九羌不知道为什么要对宋槿说这样的话,但他还是顺应了自己的内心。

        宋槿点了点头,就算无法跨越那道鸿沟,只要能一直陪伴在师尊身边,以怎样的身份都没有所谓的,苏九羌永远都不会知晓他的心意也无防,只要他爱师尊就够了。

        苏九羌随后从芥子袋中掏出了一个银色的发冠,这是他亲手打造的,小小的发冠竟是耗时了将近半年,而且为了不让宋槿发现,他还要小心谨慎,藏着掖着,他手本就不灵巧,毁了十几个,才做得出眼前这个让他挑不出毛病的木槿发冠。

        苏九羌是对木槿何其熟悉,他雕刻出来的花纹栩栩如生,漂亮至极,稳定发冠的簪子的一端是一高品的白色灵玉,晶莹剔透,里面还有几道红丝,这块玉也是苏九羌精心打磨过的,只为能配得上他的宋槿。

        “师尊,是要给我戴发冠吗?”宋槿看到苏九羌拿出发冠时就晃了一下神,他原以为师尊只是心血来潮,还是用他原有的发带为他束发的。

        “是啊,我做了好久的,好看吧!”苏九羌的桃花眼带有笑意,似在炫耀他的佳作。虽然宋槿为他梳妆了好几年,但他束发的手艺并不生疏,须臾片刻,就将木槿发冠端正地戴在了宋槿的头上,苏九羌只是束了宋槿一半的发丝,剩余的都披散在身后。他俯身看向了镜子,宋槿如今长大了,褪去了少年的青涩,五官更为成熟明朗,去掉高马尾,戴上发冠后就更显得他稳重。

        “长得真俊啊!”苏九羌拍了拍宋槿的脸,却没有看人,笑着和镜子道。

        两人的距离几乎能脸贴脸,苏九羌的吐息萦绕在他耳边,宋槿的眼睛只有他貌美的师尊,再无万物。

        这一幕是多么的似曾相识,宋槿曾经亦是这样给苏九羌梳妆,说过类同的话。

        有他心中,世间万物不及师尊半分美。

        “好了,以后就不用发带绑发了,就用这个吧,我送给你的及冠礼,你可喜欢?”苏九羌站直了身子,搂住了宋槿的半个肩膀。

        宋槿这个时候才联想到,为何之前苏九羌的手一直有伤,而且还是旧伤未好,新伤不断,还怕他看见,偷偷地将伤口藏起来,还以为自己藏得很好,但他又怎会发现不了呢?

        可师尊既然是有意瞒着他,宋槿亦不敢揭穿,恐惹苏九羌不快,但他还是难过了好久,到底是因为什么才会让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指头都磨出了鲜血,还不愿告知他真相。且苏九羌对自己的事一向不堪在意,料到他不会好好抹药,宋槿心疼不已又放心不下,只敢在夜里偷摸去他房中,苏九羌对他的气息颇为熟悉,对他没有提防,故而宋槿给人捻了个熟睡诀,才敢给人上药,每抹一下,他都要往伤口处吹吹,生怕睡着的人儿也会在梦中因吃痛而蹙起眉头。

        少年的爱意是那么的汹涌,表达的方式却只能如此的小心翼翼。

        宋槿收回心绪,想来这就是为他而伤的,心中刺痛了几分,他到底是何德何能啊!

        宋槿轻手地抚上他的发冠,摸着熟络的纹路,低哑着声音道:“喜欢,我很喜欢!”

        苏九羌知道自己无论给宋槿什么他都会喜欢,但听到这个肯定的答案,他心中的欢喜更甚。他的小孩终于长大了。

        但苏九羌不知道的是,在他认真地为宋槿束发的这一过程中,宋槿会暗自地把镜子挪到更远处,若他看向前方,宋槿早已把镜子挪回到了原本的位置,让苏九羌无法察觉。

        这一切只是为了能透过镜子看到那个心心念念的人。宋槿看着苏九羌的眼睛只容有他的身影,手中所做之事皆是为他,便觉得镜子中的人是属于他的了,只是遥远而触不可及,宋槿甚至都不敢上手去抚摸镜中人的脸庞,他怕自己一碰,就什么都没有了,那便这样吧,这样便足矣。

        还有就是宋槿觉得苏九羌飞升后,更是轻云出岫,道骨仙风了,他看着师尊额间的红色木槿花印,比真的木槿还要漂亮鲜活,衬得苏九羌更为貌美了,他想去碰碰那花印,可终究是不敢。

        两人一直以师徒身份相处了三百余年,日子过得风平浪静,宋槿却觉得只要有苏九羌在,便处处充满着惊喜。他想,若是能一直这样,那个说不出口的爱意他愿意无人知晓。只是天不遂他愿。

        梼杌现世,宋槿失去了他最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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