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我叫雪为羽

　　荒长老被这洪亮的声音吓得一个机灵，循声望去。只见一灰布麻衣的大和尚飞驰而至，荒长老贵为魔天宗长老之一，行走江湖多年，遇到寻常的正道高手，都是施展狠辣手段杀之而后快。但今天他一见来人，顿时就有逃走的冲动。

　　卧禅寺四大高僧之一，普渡。一身正统佛门修为，炼就金刚不灭体，达到地阶巅峰多年，相传随时可能进入天阶。荒长老行走江湖多年，认得普渡禅师，心想遇到谁不好怎么遇到这个老和尚了。

　　普渡禅师也不多废话，一掌就拍向荒长老，荒长老勉强打起精神应战。二十几个回合下来，荒长老有些心慌，自忖道：“此处是中州境内，圣宗势力薄弱，而且附近还有朝廷军队驻扎，一旦缠斗久了，恐怕对自己不利。”只见他双手一抖，连续轰出数枚火球，细看之下，比之前与对阵楚母时候火球更加巨大。

　　普渡禅师也没用什么花俏，大手前探，直接就抓向火球。“嘭！嘭！嘭！”火球接连爆裂。荒长老见得手，刚要松口气。但见一只大手于火光中径直抓了过来，荒长老躲闪不及，堪堪轰出一掌，借力退出好远。

　　荒长老站定，只觉得嗓子一热，就要吐血。心中惊讶：“这大和尚好生厉害，刚才这一掌含着金刚炁劲，自己实在难以消受，而且看样子这大和尚还没尽全力。再要是挨上俩三掌，这条老命恐怕真交代在这了。”想到这里老牙一咬，就要拿出最后保命的手段。只见身前站过来一个人影。仔细一看，正是楚母。

　　楚母横在荒长老身前，轻声道：“荒大哥，我看这大和尚不是你我能敌的，我已命不久矣，不妨豁出性命为你挡上一挡，也算我死得其所。只望荒大哥能信守承诺。”

　　荒长老神情闪烁，细细盘算，虽然怕冰女有诈，但眼前面对普渡禅师，自己一刻不想多留。想到这里，荒长老说了一句“谢谢妹子了，老夫不会失约，希望妹子真能死得其所！”反身就走。

　　普渡看到楚母拦在跟前，也不着急，以他的修为对付这俩人，还是绰绰有余的。见到荒长老要跑，普渡大步向前一踏，朗声道：“邪宗妖人，休走！”走字落处，一掌凌空辟出，但见一道金色炁芒射出，荒长老急忙运功抵挡，还是被打得一个趔趄，一口血雾喷出。这荒长老一咬牙，没摔倒，运起全身的炁劲，双脚一蹬，又飞出去好远。

　　普渡禅师一皱眉，就要追赶。楚母大喝一声“将死之人在此，与我一斗！”伸手就与普渡斗在一起。起初普渡大师本要一掌崩开楚母，在他眼里，荒长老才是主要目标。但当他听到楚母那句“将死之人”后，就收回了掌风，只挡不攻，任凭荒长老逃跑。

　　十几息之后，约莫荒长老已经逃远，楚母收手，仔细望向荒长老逃去的方向。普渡禅师沉声道：“他已经跑远了，而且还未停歇，看架势还要跑出去几里，他才安心。”

　　楚母心中一松，回头看向普渡，径直跪了下去：“感谢大师留手之恩！”

　　普渡禅师双手合十，并未搀扶：“贫僧困惑，施主为何要阻我除去那魔头，还请速速讲来。”

　　楚母再拜，道：“大师今日可是因为收到了一封署名为‘将死之人’的信札，所以才会深夜来此？”

　　普渡禅师眼神微眯，缓缓点头。并未答话。

　　楚母继续道：“那信上说，有您要寻之人的消息相告，请您务必前来。”

　　普渡禅师再次点头。

　　楚母深拜：“我就是那‘将死之人’，此次设计约大师至此，实是有事相求，请听贱妾陈情。”

　　楚母陆陆续续将自己与夫君本是魔天宗冰火双煞反出摩天宗，以及躲避了二十年，如今与荒长老约定服下三绝丹等事，一件一件的说了仔细。

　　听完，普渡禅师也有些惊讶，那冰火双煞在二十年前也是颇有名气，尤其是火煞，堪称那一代年轻翘楚。只不过后来渐渐销声匿迹，还以为是在某场争斗中死了，这种事在江湖上，倒也稀松平常。没想到居然是与自己宗门翻了脸，隐遁了起来。

　　楚母看了眼普渡大师的神色，见普渡并无异样，继续说道：“大师，今日我约您来的目的和约荒长老一样，我已经命不久矣，今日更是服下了三绝丹，为的就是能够保我儿万全。那荒长老即使现在守信，日后难免会戕害我儿。我无意中得知大师在附近寻人，与其相信荒长老，我更愿意相信卧佛寺的高僧。至于今日利用您惊走荒长老，实在迫不得已，也请您见谅。”

　　普渡禅师眉毛微皱，终于开口道：“阿弥陀佛，我观施主如今已经戾气全无，心心念念的都在你的孩儿身上。今日之事你大可直接找贫僧，不必这么麻烦，我定会护那小施主周全。”

　　楚母一头磕在地上：“大师，是贱妾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我所求的不单单护我儿周全，而是要......”后面的声音很低，说罢楚母将一封信交给了普渡。

　　普渡听完后面的话，面露惊异之色，接过信札，捏在手中，思量许久方才收起。

　　楚母见普渡终于收起信札，赶忙说道：“大师，前些日有一堆商人模样的人，趁夜色进了城外驻军的大营，而且是由三皇子的亲信接应。有人见到商队中，有数名尼姑被隐藏其中。大师如果真要去救人，还需处处小心。”

　　普渡并未对楚母所说的线索提出疑义，而是长叹一声，伸手扶起楚母，说道：“施主，你身中剧毒，贫僧也无力为你解毒，你所托之事贫僧会做到，如今既然已经知道了贫僧要寻的人，贫僧也要着手处理了。”

　　楚母微微颔首，道：“贱妾还有三日可活，但我还有未完之事，待我处理完这些事，我就去寻大师，；等我安顿完他了，我就去寻大师，大师要做的事太过凶险，希望凭我残躯，能够略尽绵薄之力；也望能为我儿多少积些阴德。”

　　普渡双手合十长诵：“南无阿弥陀佛....”

　　第二天天还没大亮，楚烨就被李三给叫了出来，看着李三身后那一堆货物，足足有九大车。楚烨才想来还答应了李三要陪他去给双龙寨送货。

　　李三一见楚烨，就满脸愁容，把楚烨拉到一边说：“兄弟，这次你别去了。我今天来找你，是跟你说个事，以后帮你嫂子找个好人家，要是...要是她看得上你，你自己娶了也行。”楚烨一听，就想抽李三一顿，但李三这人最在乎他老婆，能说出这样的话，说明这家伙是真遇到了大麻烦。说完，李三就要带上货物离开。

　　楚烨哪里能放手，仔细询问。原来是最近官府大肆采购，虽然没有影响到百姓日常用度，但却征收了李三大量的库存，双龙寨要货还要的紧，这次到了货期，李三没能筹齐货物，估计土匪不能有什么体恤之心。在一个就是最近北山那边出了事，一到傍晚，就会滚起七色云雾。起初就在山顶，这几日范围扩大到了山脚。飞鸟走兽一旦沾染上，不消一会就死个通透。就连双龙寨也多日没人下来了，但李三收了定钱，又不敢不如期送货，送的话，搞不好自己得搭进去。这已经不是李三预期的一笔有风险的买卖，而差不多是九死一生的局面。于是李三这次就想着硬着头皮送过去，临了给楚烨交代一声。

　　楚烨一时间也摸不着头脑，但见到李三都急的慌了神，就说：“你随我来，我现在是公主眼前的红人，大不了我求公主，公主那脾气，搞不好直接能带兵踏平了双龙寨。”说完就拉着李三赶往沈府，李三听了个大概，还没反应仔细，就跌跌撞撞的随着楚烨走了。

　　行至沈府门口，楚烨就发现沈府门外站着一个小尼姑。纤细瘦小，长得甚是清秀，面有难色，围着门口的石狮子来回的踱步。见到楚烨后还略微往狮子后面缩了缩身子。

　　门房认得楚烨，昨天公主殿下就交代过了，这是公主殿下新收的跟班，可以随时进府见驾。楚烨让李三在门外等着，就要进府。就在他前脚迈进后脚抬起的时候，那个小尼姑突然跑了出来，一把抓住楚烨的胳膊，神色焦急道：“大哥哥施主，贫尼法号为羽，你能带我进去么？我想见公主殿下！”

　　门房一见必然不允许，一把就把小尼姑拉开，小尼姑站立不稳，一屁股摔在了地上。也不知道是摔疼了，还是小尼姑急的，竟是一下子哭了出来。抱住楚烨的大腿，就是大喊“求求你带我进去，我要见公主。求求你了大哥哥。”

　　楚烨大窘，有心甩开，但看到这小尼姑瘦瘦小小的样子，又不忍心。正在这时，院内款款走来一粉衣女子，落落大方，秀丽迷人，不是月儿又是何人。

　　月儿听到吵闹，就走了过来。看到楚烨的窘态，噗呲一声笑了出来，当真是声如莺雀，笑颜如花。楚烨那不安分的心，一个劲的乱跳。

　　只听月儿说道：“怎么，这是你勾搭完了人家，人家找上门来了？”楚烨连忙摆手，连忙说不，想解释什么，又没什么好解释的。离得好远都能替楚烨感到尴尬。

　　小为羽看到月儿，赶忙爬起来，一下子跪到了月儿身前，说道：“您是公主殿下么？求求您救救我的师姐妹们。”闻言在场的人都是一惊......

　　内堂，罗阳听着小为羽的哭诉，原来，她自当日与普渡大师一路寻来，先去了安顺城的郡守府，又到了福宝镇，始终没找到明确的线索；这几日普渡给她留在客栈，一个人出去寻找线索去了。为羽不见普渡回来，就自己出来寻找线索，偶然听到百姓议论公主惩治恶霸贪吏的消息。就想着这个公主是个好人，而且连县令都得听她的，想着求公主帮忙救人。一路打听来到了沈府，被门房赶了几次，就遇到了楚烨。于是就有了门口那一幕。

　　罗阳一见小为羽哭得煞是可怜，自己鼻子都跟着酸了。伸手扶起了为羽，拍得胸脯乱颤，答应道：“小为羽放心，有本宫在一定帮你救出你的师姐妹。”不过，罗阳略微一沉吟：“你和那个大和尚已经去过安顺城了，也没找到什么线索，我看被远地的盗匪劫走的几率比较大。搞不好就是这福宝镇附近盗匪干的。”

　　说完，罗阳转眼一看楚烨，笑嘻嘻的说道：“小烨烨，你刚才说是哪个土匪窝欺负你兄弟来着?你兄弟也算是本大侠的外门小弟，咱一起去看看？”

　　楚烨一听这话茬，眼前一黑“心想，完了...这姑奶奶大侠瘾又来了，压根没想带兵去。”看罗阳兴致已经上来了，楚烨急中生智，说道“公主老大，要不我们带几个高手同去？比如上次那个吕烈，我看他就挺中用，我们把他寻来再过去怎么样？”楚烨本来想着罗阳对吕烈十分感兴趣，这么说完罗阳一定不会放过这个能跟吕烈一起行侠仗义的机会。哪想到这话刚说完，罗阳直接就瞪了过来。伸手拉起了楚烨的耳朵，怒道“几个山贼土鳖也要劳烦我家高手大侠？我这一身本领是连几个盗匪都对不了是么？”

　　楚烨连连求饶，就连小为羽也上来解劝，罗阳这才松手，说道“哼，要不是我家高手大侠叮嘱我要我照顾你，我才懒得带你去呢。你那时灵时不灵的功夫，到时候可别给我拖后腿。要是放跑了一个山贼，回来看我怎么收拾你！”

　　楚烨心里憋屈，心想招惹谁都好，千万别在招惹这个刁蛮公主了。不过这看样子月儿也能通行，多一些跟月儿相处的机会。倒也不错。万一跟山贼动起手来，自己把握机会，还能英雄救美一番。这样的桥段，可跟那些说书人讲的一样，美女英雄都是靠这种机会才打下坚实的感情基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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