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nbsp; 完成
——确认, 已经失命反应。
禅院尚也。
已经很难有人认得出，那个连站都站不起来的人是禅院尚也了。纯黑的制服有一点好处，哪怕被鲜血浸透了, 从外表也看不出来。有鼻尖嗅到的浓郁的血腥气是唯一的真实。
不过好在, 东京的街道已经没有任何一个人了。
这副血肉模糊的样子……不会吓到任何一个人。
所有的市民都已经被送到了避难处。
禅院尚也几乎将整个人的重量压在了刀，才能勉强支撑下。可尽管连双腿都无法再向前迈动一步了, 身体里向四周扩散的咒力却仍然没有停止, 甚至还有加的趋势。
——概是面那群人的战斗让外来神感到了疼痛吧。
黑雾以从未有过的咆哮势向东京涌来，整个东京空白『色』的防护罩正在不断地被蚕食, 很快便变得越来越稀薄。现在已经是勉强支撑了，如果再不继续输送咒力的话, 防护罩很快就会破碎。这明明是禅院尚也几乎用尽了所有力量才构建出来的防护罩, 但在面对神明的力量的时候, 终究还是如此弱小, 如此……不堪一击。
禅院尚也口口地喘着气, 呼吸灼烧着的喉咙, 就像此刻，愤怒正在灼烧着的理智。已经快失了思考的能力，意识即将崩溃, 眼前是一片血雾，整个人快要枯竭。
一直位于身体内的伏黑甚尔愣了愣。
如果将禅院尚也的身体比作是一个玻璃罐, 那么身体里的力量就是源源不绝的营养『液』。被这些咒力温养着的灵魂猝不及防地失了热源，如果还意识不到发了什么, 还意识不到禅院尚也的身体已经到达了极限……那么伏黑甚尔的灵魂也就白被修复了。
“……快停下。”
“……快停下！！！”
“……还不行。”
禅院尚也说。
“如果不再争取一点时的话, ”像是在说服自己，“就算们打败了外来神归来，迎接的也会是东京这座死城, 人民会陷入前所未有的恐慌中，即便们胜利，也会有源源不绝的舆论谴责们没能保护好群众……们总是对英雄抱以苛责的态度。”
“那样的话……一切就都没有意义了。”
伏黑甚尔：“你已经尽全力了——你不必理会那些人，如果没有你，东京现在已经沦为地狱了。”
“……”
禅院尚也没有回答。
抬起了再也看不见前方的空洞双眼，耳边断断续续地传来了时针滴滴答答的声音——然这并不是声音本身出现了故障，是自己的听力已经出现了问题。
这样子。
无法再计算还能继续苟活多久了。
——其实也不用计算。
禅院尚也早就已经牢牢地记住了那个时，就算没有倒计时，也能给自己倒计时。耳边伏黑甚尔的声音也变得越来越模糊，整个世界都陷入了奇迹般地安静。
已经听不见伏黑甚尔在说什么了。
已经看不见自己面前多了一个人。
禅院直哉：“你——”
慌『乱』起来：“我带你专！那里有家入硝子，那里有反转术式！”
禅院直哉是匆匆赶来的。
五条悟留了手，联系了禅院家——尽管是如此厌恶，但此刻们需要更多的力量。把整个东京交给禅院尚也一人来保护，那肯定是做不到的。无论从什么方面来考虑，禅院尚也都不能没有援兵。
在进入白雾，白雾为禅院直哉指引了方向。
终于、终于找到了禅院尚也，以及脚下的咒灵残骸。
禅院尚也现在已经看不见了。
但随着别的感官丧失，的知觉却变得格外敏锐。此时此刻，整个东京都位于的眼底，所有人的举动都烙在了的脑海里，禅院直哉的到来根本瞒不过。
禅院尚也打断了：“——我有件事拜托你。”
禅院直哉：“什么事？我先送你专！”
接着禅院直哉就看见，禅院尚也那双空洞的、一直渗着血的双眼落在了那柄刀。禅院尚也用尽了全身力气，将这柄牢牢『插』入地面的刀拔了出来。
在这，连握住刀的力气都没有了。
清脆的撞击声，刀跌落在了地。禅院尚也也因此失了站着的依靠，禅院直哉没到已经虚弱到如此程度，愣了一秒才前接住了。
“刀。”
禅院尚也咽下喉咙中的血，平静地说。
禅院直哉将刀递到面前，将禅院尚也的手放在了刀柄。意不到的事发了，禅院直哉眼睁睁地看着刀忽然流淌过白『色』的咒力，很快就将这整柄刀包裹了起来。这咒力的颜『色』，分明和东京空防护罩的颜『色』，是一模一样的。
在这个过程中，禅院直哉竟然听到了一个声音。
一个以为……再也听不见的声音。
“该死的！”伏黑甚尔骂骂咧咧，“禅院尚也——你到底在做什么，直哉！别在一边光看着，快让这个人赶紧停下来，这样下真的会死的，这个家伙是哪里来这么多咒力的啊！”
“……甚尔哥？”
禅院直哉迟疑了。
“……”伏黑甚尔的骂声停了一瞬，“你能听到我说话？”
禅院直哉：“真的是你？！你竟然还活着？”
言两语很难解释伏黑甚尔现下的情况，现在也没有时和禅院直哉好好说说过都发了什么。
禅院尚也放开了手，咒力的输出也随停下。的面『色』苍白极了，说话的声音也要比刚才虚弱不少，但这一句话却比任何时候都要坚定。
“带走。”
禅院直哉的瞳孔猛地缩小。
低头看向还在不断振动的刀刃，伏黑甚尔的声音还在耳边不停响起。纵再怎么天方夜谭，禅院直哉在此刻都不得不接受伏黑甚尔现在就窝在这柄刀里的事实。
“……那你呢？”颤抖着问。
“我留在这里，”禅院尚也尽管已经听不见了，但猜也能猜得出来禅院直哉现在在说什么，“把送到专，或者更远的地方……然不要进入东京，离这里越远越好，跑得越远越好，在悟回来，把这柄刀交给，会知道怎么做的。”
禅院直哉一把将禅院尚也背了起来。
背起来，禅院直哉才感受到此刻禅院尚也的重量……
轻得可怕。
“甚尔哥是我哥，”低声说，“你也是我哥哥。”
不能抛下任何一人。
也不能失任何一个人。
可是身的重量却越来越轻了，有指尖刀刃的温度是如此冰冷又真实。片刻，禅院直哉猛地回头看，的背有散开的白雾，哪里还有禅院尚也的踪迹？
且，禅院直哉发现自己似乎已经被传送到了另一个地方。
周围的其一切都是雾蒙蒙的，看不见实体。
有眼前的道路，没有白雾。
那是禅院尚也为指引的方向。
-
禅院尚也不能离开这里。
防护罩的构建并非那么容易，维持覆盖整个城市的幻术也没有那么简单。作为构造防护罩人，也早就已经为了防护罩的核心。
也就是说——
如果随意挪动，覆盖整个东京空的防护罩的核心也会发移动。
外面的黑气正在不断地侵蚀……如果防护罩发什么意外，很容易就出现破损。更何况，现在的，双腿已经失了行动的能力，无论在哪里都是一样的。
——会白白浪费传送的咒力已。
必须。
要将所有的咒力。
都投身于防护罩。
多可笑啊。
区区是人类的，却要在神的力量下保护着这座城市的人类。
然笑不出来。
知道自己概还剩下一个小时的时，的命还剩下一个小时。
如果一切顺利的话……概能在五条悟回来，拍拍的肩膀，告诉自己做了很多，睡一觉，然就这样从容地离开吧？
的离开必须潇洒。
必须帅气。
不是像现在……这么狼狈。
不管如何，禅院尚也还是希望留下自己最好的一面。
但是，还剩下一个小时的命。
可是防护罩却撑不过一个小时。
作为人类的禅院尚也，身体里的咒力是有极限的。事到如今，也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实力是有所欠缺和不足的。如果是别人站在这里，说不定能比做得更好。
但是，现在是站在这里。
「“我当然相信你。”」
奇怪。
明明已经听不见声音了。
但为什么——
五条悟的这句话，此时又会在的耳边响起呢？
不过。
这些事好像现在都不重要了。
“并不是我做不到，”禅院尚也说，“我做得到的，我肯定能做到。们都在弑神了，我——我是在抵抗神的入侵已，这有什么做不到的？”
「“为什么要因为存在这种失败的可能犹豫？”」
是的。
前犹豫了。
一次死亡的时候，没能和五条悟好好地告别，连句再见都没有留下。这一次死亡的时候，无论如何都应该和道别才对。不告别可不是什么好习惯，禅院尚也从来都不是英雄，这种习惯更不能效仿。
说什么冠冕堂皇的话——
不过是因为还再见五条悟一面啊。
可是。
这样是不行的。
一直面对黑气的侵蚀，不断地给自己带来负面影响，所以也做出了前那样懦弱的选择。
尽管此时的刀已经不在身边，被禅院直哉带离了这里，但禅院尚也还记得自己当初用那柄刀对人立下的誓言。那样幼稚的誓言，那样自以为是的誓言——所谓的要保护五条悟和伏黑甚尔这种话，恐怕从来都没有人当真过，一直有禅院尚也一个人记在心里。
虽然还没找到让伏黑甚尔复活的方法，让重新拥有一具自己的躯体，委屈能附在长刀。但是，确确实实地已经将伏黑甚尔破损不堪的灵魂用自己的咒力和命修补好了。
——和其人不一样的是，禅院尚也拥有个月的时。
因为将剩下的时，剩下的命，都用来修复了伏黑甚尔的灵魂。
世界是公平的，一物换一物。
可惜，能做到这个地步了。
没有为伏黑甚尔寻找到一具合适的躯体还真是抱歉……概以能蜗居在夜蛾校长所制造的咒骸里了吧？但是这也足够了，最起码拥有了一种活下的方式。
至于五条悟……
禅院尚也抬起了头，用再也看不见天空的双眼看着天空。
会保护好这座城市的所有人。
会提供一个安稳的方，让五条悟能够放开手脚、放开顾虑战斗。
这是必须做到的事，也是现在唯一能做到的事。
「禅院尚也拍拍五条悟的肩膀：“放心吧悟，如果以有人在背说你的坏话——”
禅院尚也提起刀，拔出雪白的刃：“我会用这把刀打到们闭嘴的！”」
可是禅院尚也现在已经没有了那把刀。
天空中的外来神似乎更愤怒了，黑气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向防护罩张牙舞爪地伸。禅院尚也措手不及，猛地吐出了一口鲜血。
没关系。
就算手中没有了当初立下誓言的刀——
那就将自己，彻彻底底地化身为刀。
「“这个世界，根本不会有禅院尚也做不到的事情！”」
在这一刻，禅院尚也的法，跨越了时与空，与“尚也”的话彻彻底底地重合了。
在这个世界——
根本不会有禅院尚也做不到的事情！
前的，不过是还有见五条悟一面这样可笑的、微不足道的心愿已，并没有真正地达到自己的极限。不对，禅院尚也就不应该有极限这种东西。
咒力开始燃烧。
体内的一切都开始燃烧。
禅院尚也重返人世的命是由“神明”赐予的，那么的命也是神明力量的一部分。当开始燃烧自己剩下仅仅一个小时命的时候，可以窥得部分神明的力量。
“……出这个意的我，还真是天才啊。”
逆转死是需要庞力量的。
哪怕是这一个小时的力量——也已经足够了。
的身周点起了白『色』的火焰，火焰很快就将整个人吞噬在内，原本那一头黑『色』长发也慢慢地变了白『色』。禅院尚也闭眼睛，明明没有翅膀，身体却轻飘飘地飞了起来。
——能量转化完。
——咒力，输送。
——防护罩修补，完。
像是一根羽『毛』，越飘越。当的身体触碰到防护罩的时候，羽『毛』在空气中化为了点点碎片，融入了防护罩中，什么都没留下。
有原本地的那摊血迹，沉默地见证了一个人的离。
这次，黑气再也没能蚕食这个防护罩。远远望，白『色』的防护罩浮着一层拿束手无策的黑气，以固执的姿态守护着东京。
空，五条悟突然没来由地感到一阵心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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