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雪28
八年分别，终于看到南雪，看到她更成熟漂亮，个性依旧，许赫南是又激动又欣慰，可被南雪几次三番的嫌弃，漠视，推，拒绝……他已经承受不住，走出蓝灰色的大厦便几乎倒在地上，幸好小张下车来迎他，直接把人送到了医院。
接下来李翊林出现在医院，才真的险些把许赫南气吐血。
“赫南，你放开雪儿吧，这八年，她一直跟我在一起。”
“翊林，你在说什么？八年，你和雪儿？”听他那些不着边际的话，许赫南惊的直接起身，自己拔下针头，强忍着头晕目眩他挣扎着站起来，鞋都没穿走到李翊林身边，抓住他的手臂，全身都在发抖。
“没错，这八年，我都知道她在哪里，只是，没告诉你们。”面对发怒面对发怒的人，李翊林语气有些收敛。
“为什么？”
“我想她做我的女人，怎么可能告诉你她的行踪？”
“你……”
“董事长！”
小张拿药回来，看到这两人剑拔弩张的情况，以为他们打起来了，伸手已掐住李翊林脖子。“二公子在干什么？”
“滚开，没你的事。”李翊林被许赫南抓着手并不在意，但小张碰他，他决不允许。
许赫南没说话，小张根本没松手。
两个肌肉男，扭在一起，蓄势待发的场面许赫南是拉不开的。
“小张，我没事。”他沉声解释，并不想真的跟老友动手。
“董事长，二公子应该是瞎说的。顶城总裁如果是南小姐的男人，南小姐怎么还会和我们签约？蔚林大公子居然都不知道他们的事？地下恋情？为啥见不得光？”小张对南雪一肚子的不满意，但他却深信，南雪的个性不可能做任何人的地下情人，她也不可能有别的男人，因为他老板许赫南，太好了。
没穿鞋站在那里，任护士给处理针孔的许赫南，听了小张的话，突然也安心下来，是啊，他的雪儿，怎么会做了李翊林的地下情人？
李翊林搞了这么一出闹剧，正是因为南雪回国后，完全不理他，嫉妒使他疯狂，他才有些坐不住了。总觉得，掌握了商业帝国和经济话语权的自己已经足够强大，而南雪，早晚是自己的女人，可如今，她却拍拍翅膀飞走了。
画家不问世事，她画了一夜的画。
蓝灰色大厦的二楼，从晚到早，灯又亮了一夜。
“老板老板，你又……一夜没睡？这样下去不行，会变成神仙的。”
“我现在去睡。”
“跟蔚林约了一块儿吃饭，你忘了？”
“哦，那吃饱了再睡。”南雪开始给蔚林打电话，“蔚林哥哥，我去你家吃饭饭，你给我准备了什么好吃的？”
一旁的容嘉看她跟蔚林撒娇，开始偷偷撇嘴，觉得老板真的是欺负老实人啊。
蔚林的确准备了太多好吃的，大多是他不吃的食物，但却笑眯眯，耐心坐着陪南雪吃。
“抱歉，小雪儿，因为我眼睛不方便，只好在家里请你吃饭。”
“比外面餐馆里味道好太多了，食材高级，摆盘漂亮，老板很喜欢，蔚林，你不要太客气。尝尝这个牛排，我给你切一小块。”
蔚林笑着摇头，“我不太饿，你们俩吃的开心就好。”
容嘉还是不死心，他见不得蔚林只吃那么一口点心和那碗美则美已，却没啥荤腥的松茸炖雪蓉豆腐汤，虽说暖胃，可也太清淡了吧。
“这来自千岛湖的鱼头佛跳墙，你总要吃一点吧，我给你盛一点。”他站起身，又做起了高级管家的工作。
“我尝一口就好，帮我切一小块。”不忍拂了容嘉好意，蔚林只好开口说尝一点点。
“生冷油腻辣……他都不吃，你别忙了，坐下老实吃吧。”
“难怪这么瘦，蔚林，你是素食么？”
蔚林轻轻摇头，茫然着一双眼低声解释，“不是，我只是胃口不太好，吃不了多少。”
“你的胃，是不是，更适合淮扬菜？”
“还好吧。”
“小苝呢，也没个人陪我，看不下去你们俩这样子了。”
“噗！老板，我们没什么。”话虽如此，容嘉自己也不确定，他跟蔚林，是不是真的没什么。
蔚林倒是正襟危坐，侧头认真回答南雪的问题，“小苝的妈妈生病，回家去照顾妈妈了。”
“所以，你这几天才没办法出门。”南雪话说的自然而然。
“嗯，我现在，光也看不到，差不多全瞎了吧。”残存的一点光感，时有时无，蔚林连分辨白天黑夜的能力也没有了。
“有我在啊，不用担心。”忍不住嘴，容嘉张口就来。
“你这是，打算辞职？”明眸似水晶闪耀，南雪朝容嘉翻着白眼。
再一次面临失业危机，容嘉拼命朝南雪打着手势作揖。
饭后饮茶，南雪看蔚林不时揉着眉头，茶盏在手里，只是用来暖手，他只浅浅抿了一小口，完全没喝。
“蔚林哥哥你头疼？药在哪里？我去拿。”
“早晨刚吃过，现在还不能再吃。”
“头疼的这么厉害，我带你去看医生，换个药吃一下。”病了要看医生，是南雪一贯的风格。
“不能一直吃药，更不能乱吃。”容嘉心疼的看着蔚林苍白的脸，很懊恼自己不能替他疼，“蔚林，我扶你回房休息吧。”
“我没事，难得你们俩来做客。”
“蔚林，不然，我帮你按摩一下头？”
“这……”
蔚林不好意思直接拒绝，南雪已经在逗容嘉，“什么活儿你都敢做？别把我蔚林哥哥按坏了……对啦，上次给我按摩的小哥手法很好的，我们去找他。”
“我……”拒绝的话蔚林还没说出口，南雪的小手已经挽起了他的手臂。
“老板你慢点，我来扶蔚林。”容嘉一百个不放心把蔚林交给南雪。
自己家的司机、保镖们完全插不上手，戴着墨镜，还有些遮遮掩掩盲态意思的蔚林被南雪挽着，被容嘉护着，来到了距离蓝灰大厦不远处的小按摩馆。
“你别看他小，我的御用按摩师可是十分优秀哦。”南雪很少这样调皮，听她如此介绍，容嘉和蔚林都开始好奇按摩馆师傅的独特手艺。
“小？哪里小？”
“年纪啊。”
还想继续捣蛋的问下去，在看到划着轮椅迎出来的按摩师后，容嘉把打趣的话生生咽了回去。
“嘉，你陪着蔚林哥哥，我请老板帮我按摩腰。”南雪跟轮椅上白净又害羞的男孩挥了挥手算是打了招呼，便径自去找老板了。
“你的腿？”蔚林看不见，是被容嘉小心扶着躺到按摩床上的，但他听的到，轮椅压过地面的声音和容嘉走路的声音。
“小哥哥，我是截瘫，只能坐轮椅。坐着按摩不好发力，幸好老板照顾我，让我主要负责按摩头部，这样好使力。”按摩师小单是坐轮椅的残疾人，他干净又坦诚的声音，很快得到了蔚林的信任。
“嗯嗯，”肩被他揉了几分钟，蔚林已经完全放松，“我头疼了很多年，没什么好办法止痛，按摩的法子也曾试过，不过没什么明显的效果。所以，有没有效果我都不会苛责你，你不必太在意。”
“您说了，我便知道要着重按摩哪几个穴位了，应该是有些缓解头痛的功效的。”小单年纪轻轻，但却稳重又聪明，很快了解了蔚林的状况，认认真真按摩起来。
关心则乱。
容嘉担心蔚林冷，又不太愿意用按摩馆的毯子，更不愿自己走出去车里取毯子，把蔚林一个人留在这里，他只好脱了西装给他盖着，才算是几番思量后终于放下心来。
他们一进门小单已看出，这瘦弱矜贵的小哥哥，眼睛是看不见的，除了更小心仔细服侍他，他想不出，自己还能为这病弱又残疾，但看起来就不缺钱的小哥哥做些什么。
按摩全程容嘉都握着蔚林的手，因为环境陌生，按摩师也陌生，所以蔚林虽然害羞不好意思，也还是没拒绝容嘉。
两个人几次见面接触，他这双宽大又温暖的手，令蔚林从害羞，到抗拒，从婉拒到熟悉，又到如今的完全离不开，复杂情绪千回百转，已经天人交战了数日。
蔚林跟赫南一般大，38岁的他，如果不是许赫廷的意外离世，也许，两个人今天孩子都有了。（领养一个孩子，是这对同性情侣曾经聊过，已经达成共识的一件事。）可世事难料，从没有被命运偏爱过的李蔚林不但失去了健康，失去了视力，甚至还失去了唯一的爱人。他一度觉得自己大概活不下去了，冰封自己的心，不再让它有所期待、承受无法承受的打击，是他唯一能做的事。
失去爱人八年后，年轻聪明的容嘉，就那样跟随任性又可爱的南雪突然出现在了他已经渐渐枯竭的生命里。带着阳光的味道，暖意融融，男人魅力十足，让他再一次，对一个男人，有了依赖之情……
爱上烟草的原因更多是因为孩子的病，南雪自己都还是任性随意的性格，突然出现的孩子，打乱了她所有的生活。何况，上帝分派给她的，还是一个有病的孩子。
如果不是沈艺格，南雪无法想像自己和孩子会变成什么样子。
关于南雪抽烟，许赫南一丝微词也没有，甚至还定制了一个小柜子，里面装满了各色烟草和打火机，即便不吸烟，这小柜子放在那里，也是蛮漂亮的一个存在。
“老板，我也学学吸烟好不好？”
“你不怕把蔚林哥哥熏到，就抽呗。不过，不许动我柜子里的东西一下。”
“啧啧啧，刚搬来就这么护着了，这么快就忘了我帮你赚的钱？忘了我的好了？”
“别卖乖了，我把密码都换了，你说说，许赫南的人是怎么日日跑进我的地盘，又送榴莲又送这些红糖姜茶的？”她站在敞开式厨房里，用脚踹了一下角落里包装的端端正正的泰国榴莲。
“密码，我没告诉别人……”容嘉没说谎。
“还撒谎？”
“老板，我错了，都是那几个妹妹送来的，我不想快冬天了让人家站在门外，是我把她们放进来的。”夹在两位老板中间，他真的好为难。“老板，密码我没告诉任何人，你放心……”
容嘉话没说完，南雪也没时间继续逗他，已经拿着大衣要出去，“算了算了，她们又来了，我躲起来，你们随意哈。”她指指窗外，转身出去了。
丢下一头雾水的容嘉，南雪只是想出去走走，毕竟大厦对面城中公园真的很漂亮。
“……就是一渣女？怎么渣？就是暖不热啊，没良心。二少是什么人？那是神仙一样的人物，为了他，夜不能寐，食不下咽，不知道操了多少心，还为了她学做饭。真的，学做南方菜，只为了渣女喜欢，他想亲自给人家洗手作羹汤。对对，委屈的跟特么小媳妇似的……”
寒冷的风中，小张站在路边吸烟，也不知跟谁讲电话，吐槽的特别专心，他吐槽的人，必然是站在他身后静静聆听的南雪。
“喂，黑猩猩，借个火。”听他终于讲完一大段，南雪拿出烟，甜甜的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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