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 破屋陋室遭严寒 落魄红颜将生产（下）

【04

        像大金花一样奶着小孩儿的妇女，在婆婆三番五次地催促下，恋恋不舍地离开丈夫弯曲的臂膀，不情愿地离开热热乎乎的被窝。她们或许先鼓捣完全家的早餐，或许先喂饱孩子，尔后再把孩子弄湿的尿布洗涮干净，再一块块儿的把它们挂在院子里的拉绳上。

        【05

        收完了秋闲暇起来的大老爷们儿，大都赖在被窝里不肯起来，尽情地享受着天气的美好和那种暖融融的惬意。

        【06

        突然，一场罕见的大风刹那间刮起，飞尘细砂弥漫着天际，孩子的尿布陡然间被抛到空中，像飘飘扬扬的万国旗。

        刹那间，天昏地暗，被风折断的腐枝败叶从半空中坠入老鸹坑，在碧绿的水面上簇拥着、飘浮着、呻吟着。

        老鸹坑里碧绿的水开始浑浊了，田野里折断的蒿草不情愿地被风吹得乱跑，索泸河上的古老木桥在风中摇曳着。

        一群群老鸹被风吹离了窝巢，惊恐万状地在老鸹村的上空盘旋着，发出撕心裂肺的哀叫。

        【07

        李金莲惊恐地睁开眼睛，听了听外面的动静，回忆着刚才的梦境，脑海中一片混沌。她弄不清是真实还是梦幻。她伸手掐了掐自己的大腿，疼痛验证了这个世界的存在，经验告诉她又要变天了。

        在李金莲白纸一样的脸上，深陷的眼窝内镶嵌着一双失魂落魄的眼睛，无助地瞅着房梁和檩条发呆。房梁和檩条上挂满了灰尘和蜘蛛网，勾引着炕上心花怒放的被褥和破烂不堪的草席。

        光线和灰尘从屋顶的露天处、从墙壁的缝隙中挤进来，落在凹凸不平的地面上。

        烟熏火燎的粘连了一层黑色油质的墙壁上，着了一层浮土，疙疙瘩瘩如同一张赖蛤蟆皮，让整个室内冷落得瘮人。

        此刻，李金莲蜷缩在土炕上的一角，她的心中突然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恐惧和慌乱，不由得打了一个寒战。她把手从股下抽出来，带着一丝温暖，习惯地摸了摸身子的左侧。空空的感觉让她不知所措。“平儿，平儿你去哪儿了？”她嘟囔着，无奈的把手收回来，稍微停顿了片刻，便撩开被子，吃力地坐起来，一下子触动了控制眼泪的开关，泪水吧嗒吧嗒地砸在她胸前的被子上，像一个没有拧紧的水龙头，一滴一滴地抽干她体内的水分，“平儿，这么冷的天，你也去拾柴禾去了吗？俺好可怜的儿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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